气呼呼地走回自己的药店,老郎中是越想越气,可他又没办法——理亏啊,林巧绣的病,他确实没办法。
破茅屋里,张辰安端着煎好的药到了床前:“爹,喝药了。”
还好这老郎中还是懂点医术的,知道张守正是淋雨后发烧,属风寒,所以开的方子还算对症。老早闻到药味的张守正,皱眉说道:“我儿哪里来钱请的郎中?”
“哦,张财主家那个胖子,看以前这么欺负我们家,有点过意不去,送来了二两银子。”张辰安撒谎时,眼睛都不眨的,这可是善意的谎言。
林巧绣扶着床沿慢慢撑了起来,说道:“咳咳……这张财主有那么好心?”
张守正面对张辰安怼到面前的那碗药,虽然怕苦,但还是皱着眉喝了。
“娘,可能他良心发现了吧?”
张辰安随口说道,“你们休息休息,我去看看大用有没有抓鱼,要是顺利的话,明天还有鱼吃。”
看着出了门的张辰安,张守正与林巧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还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要知道,以前的张辰安唯唯诺诺,胆小如鼠,虽然贪玩,可从来不敢撒谎的。但刚刚张辰安说的话,二人是怎么都不相信。
没办法,张财主一家的人品就决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铁公鸡般的张财主一家,岂会把银子给别人?可是,张辰安不说实话,他们也没办法逼问。
“但愿不是祸事……”
太了解张财主一家是什么货色的张守正,忧心忡忡地对林巧绣说道。
林巧绣的娘家,也是嫌贫爱富的主。要不是当初看到张守正勉强是个读书人,也不会把林巧绣嫁过来。可看到张家衰败后,林家就跟张家不怎么来往了。可见这人情似纸张张薄啊!
……
张大用家,吃完鱼的一家人,正拿着新编的鱼笼上看下看。
“这东西,能捕鱼?”
张大用的爹,张老全啧啧称奇,他倒是一眼看出来了,这鱼笼虽然结实,可结构简单,他编起来根本不费事。
张大用的娘张陈氏则大喜过望:“要是多做几个,岂不是能天天吃鱼了?”
张大用小声地说道:“娘,这是辰哥儿的主意……”他的意思是,不能吃独食。
“给他编一个就行了。”张陈氏不愧是市俚之人,这小算盘是打得贼精。
恰好听到这段对话的张辰安,只能感慨,中国的农民阶级不是不聪明,反而是很聪明的。因为不聪明的,在与地主的斗争中早就败下阵来了,传不下后代。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农民起义中,看似寻常的农民却能跟读了不少诗书的朝廷官兵打得不相上下,天生的聪明是磨灭不了的,只不过他们是没机会罢了。
为了缓解尴尬,张辰安故意退后了几步,在外面就喊道:“大用,大用……”
听到了张辰安的喊叫声,张老全一家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很有默契的,都不说话了。
张大用跑出门去,看到张辰安,兴奋地说道:“辰哥儿,要去抓鱼了吗?”
“等到晚上再说……”
张辰安笑道,“先去摸点田螺,挖点蚯蚓。对了,你能再做多几个鱼笼吗?”
“可以啊……”
刚刚听了张陈氏的话,张大用也明白了,以后吃鱼是要靠鱼笼了,所以也想着要改进一下,再多做几个。
张辰安低声说道:“张财主家的大少要,你先去做了,我再找他要钱去,反正他不给钱我们也不亏……”
“行!”
答应得很爽快的张大用,立即拿起篾刀,去劈砍竹子了。
张辰安心道:“这一下,就看那个胖子会不会上当了。如果顺利的话,伪造一些证据就能轻易脱身……”是的,张辰安太清楚了,张胖子身后肯定还跟着有狗腿子,看到张胖子来找自己的。如果不找个借口搪塞掉,又用计跟张大用,跟张守正和林巧绣他们对好口供,万一屈打成招就糟了。Χiυmъ.cοΜ
还好,张老全不知道张辰安的意图,也帮忙编了一个鱼笼。
而张辰安呢,则心不在焉地在挖野菜的同时,顺带挖一些蚯蚓。
不是张辰安心虚,是怕张胖子不上钩。
这计谋只能用一次,上了当的张胖子,肯定会猛烈报复张辰安的。面对阶级的碾压,张辰安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招架不住。这种阶级上的斗争,必须是你死我活的。不仅要一击必中,还得把自己撇清才行。
幸运的是,这年头的人都迷信。有完整神话结构设定的说辞,早就把张胖子给忽悠住了,现在就看张胖子会不会到梅溪河中间去了……
在夜幕降临之前,张辰安带着张大用,把两个鱼笼放在了岸边,用麻绳绑在了柳树干上。
剩下一个鱼笼,张大用说是给他的。
“辰哥儿,这是我爹编的,更加结实好用……”张大用后面想说一些话,又不知道怎么说。
张辰安却知道他的想法,说道:“谢谢老叔了,有这鱼笼,我日后也能吃上鱼了。”
“对,我爹就是这个意思!”
张大用笑道:“我爹还说了,这种鱼笼应该能卖钱……”
“好了,回去吧,明早再来收。”张辰安口中说着话,眼睛却瞥向了更远处的梅溪河中心点。那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水下水草丛生,还一堆软烂的淤泥。一旦陷入其中,被水草缠住脚,必然是会呛水的。虽然张胖子也会游泳,但那种情况下能冷静挣脱出来的概率并不大……
看着张大用回家了,而张辰安却是一晚上都提着鱼笼守在河边。
等到半夜三更,远处来了一个晃晃悠悠的肥胖身影。
好家伙,看这模样,张胖子还喝了酒!
“天助我也!这一下,更能撇清关系了!”
张辰安暗道,这真的是想瞌睡时有人递来枕头啊!
只见张胖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河边,手里还提着东西,说着张辰安教他的“经文”。
把鞋子脱了之后,张胖子头也不回地就往河中走去了。
张辰安的心,不争气地开始砰砰乱跳,布局多天的成败在此一举!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鱼笼,张辰安知道,必须要在张胖子溺水之后才放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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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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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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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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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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