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孩子也开始跟着哀伤起来。
“恩!”豆豆清亮的眸子抹去那一丝难过,脆声保证,“豆豆一定一定,会想念池叔叔的!”
晨风拂过,这也许,便是最好的道别。
*
林芊画去找池彦霖的时候,险些找错了路。
这里她真是很久没有再来了。
林芊画送完豆豆去幼稚园,因为这里距离比较近,就直接徒步走过去,却没有注意到一辆车不紧不慢地在身后跟着她,幽灵一般。
那一扇别墅的门,紧闭了很久,门前的落叶都没有人扫了。
林芊画缓缓走过去,抬手触摸了一下,上面居然铺了一层淡淡的尘土。
恍若隔世。
这里曾经是她跟池彦霖订婚的地方。
如今想想,真的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还想要进去看看吗?”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林芊画回头,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她错愕了一下。
其实看第一眼到时候,她最深的印象仿佛都还停留在几年前,那个不羁的少年,可是转眼之间仿佛就长大,他西装革履,是天才的投资商,眉宇之间偶尔还会透露出那么一丝桀骜不驯的味道,可更多时候,在她面前,他总是如此温顺。
也不会再像当年那样邪笑着说,林芊画,我亲了你又怎样?
池彦霖缓步走过来,在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里,缓声道:“我还有钥匙,你想不想要进去看看?”
林芊画小脸上清晰掠过一丝不可思议。
“都这么久了,你还留着这栋别墅?”她突然失笑。
池彦霖看她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就当偶尔观景点,有什么不可以?”他卖弄了一把,优雅自若地走上前,将钥匙掏出,打开了门。
门上面夹了一片落叶,轻轻飘落了下来。
“进来看看。”他哑声道。
林芊画怔了一下,也跟着走进去,里面的摆设竟然还跟原来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动。
她正凝神看着,就听到前面他低低问了一句:“今天过来,他知道么?”
林芊画睫毛一颤。
“他公司有事要加班,刚刚打过电话,我把豆豆送去幼稚园就过来了,”接着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不会在意。”
池彦霖背对着她,看不清楚表情,隐约只能看到他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嗯”了一声。
两个人在别墅里,当真宛若观景一般走着。
“看到吗?你其实很幼稚,床都买圆形的,当时跟你说房间太小放不下你还要买,看里面挤吧?”她嘲笑他。
池彦霖深深瞥一眼,挑眉:“也还好,挺漂亮的。”
一拳接着就打在他肩膀上,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再也装不下去,浅浅笑起来。
“你不幼稚吗?说什么豆豆喜欢窗帘才买那么多——你确定他喜欢浅紫色碎花窗帘?”
“他就喜欢!我家宝宝明明就喜欢!”她脸红反驳。
“那他也喜欢花仙子之类的?”
“也说不定!”
“恩,说不定还会跟你一样喜欢浅色调,素得要命!”
“池彦霖!”她抗议,手在他胳膊上掐住一个钝角。
温馨的房间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动,甚至是她平日喜欢在窗前看书用的书桌和椅子都在,一本普希金的诗集还静静躺在桌上。
池彦霖走过去,的手指缓缓扫过上面,动作优雅缓慢。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一个低低的哑声疑问,从薄唇中缓缓吐出。
林芊画尚未反应过来,他的问题就已经结束,可仿佛有着执念一般,池彦霖眸子里有一丝猩红,执意想要问出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一直以来,不管他对你怎样,你都在爱他?”
他低哑的嗓音飘散在空中,仿佛是一种执念,想要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時候开始动心。
他到底有没有得到过她。
又是从什么時候开始失去她。
林芊画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脚步缓慢停住。
那像是一场庞大的浩劫,经历了,才去回想到底是为什么,那个原因又有多少人能真的探究清楚。
她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片刻之后却恢复清明,轻声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忘记了什么时候真的爱上他,那个过程也许很轰轰烈烈,她却不记得每一个细节,只知道在此时此刻她是爱着的,深爱,是那样一种不可撼动的存在。
池彦霖怔了怔,随即嘴角勾起笑了笑,深邃的眸子里,有着璀璨如星辰的光芒。
有些话明知道没有答案,他却还是问了,问得那么不可理喻。
“饿了吗?”他薄唇淡淡吐出几个字,眸色幽深,转移了话题,“我在旁边餐厅定了位子,你应该记得,那家有名的中餐厅。”
林芊画有一丝尴尬,背对着他轻轻点头,半晌之后察觉到他看不到,便轻声开口:“好。”
一首梁祝弥漫在整个餐厅里面。
一道道餐点上来的時候她有了那么一丝恍惚,凝视着餐厅前方那个拉琴的男子,黑发深眸,她的记忆再度被唤起,恍如隔世。
“记得你曾经拉小提琴了?”池彦霖抬眸轻问,唇边有着清浅的笑意。
林芊画回神,小脸闪过一丝尴尬,浅笑摇头:“好多年不拉,手生了。”
池彦霖深深凝视着她,半晌之后收回目光,优雅起身。
林芊画睫毛一颤,刚想问他想去做什么时候他已经缓步走向了前台,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已经了然。m.xiumb.com
天!
她小脸闪过一丝难耐的热度,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那一首舒缓的梁祝已经停下,两个交谈的男人朝这边望过来。
林芊画小脸烫得惊人,想避开,池彦霖却抬脚朝她走来,拿开了她手里的餐巾,抓起她的手腕低低道:“来试一下,就一下。”
她无可拒绝,只能被生拉过去,那琴弦已经递了过来,端端正正放在了她肩上。
“我说真的,池彦霖,我很久没拉了,也许根本不成调!”她轻声辩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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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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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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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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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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