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死。
尽管几个小时前,就已经确定的事,可再一次将她抱进怀里,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他好怕这只是一场梦。
黄梁一梦。
梦醒来,他又会被打回地狱。
“林芊画。”
他声音低沉的叫她。
林芊画嗯了一声。
“林芊画。”
他什么其他的话都不说,只是叫她。
林芊画看着他跟个孩子一样,想笑,却又有些心酸。
伸出双手,她搂住他精瘦的腰腹,声音微咽,“总叫我做什么?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林芊画了。”
容商渊抱着她身子的双臂,微微收紧。
他英俊深刻的脸庞,朝她脖颈里埋了埋,嗅着她好似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香,他声音低沉微哑的说道,“不管你变什么样,都是我的林芊画。”
林芊画被他的话逗笑。
“我才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
他从她脖颈里抬起头,大掌捧着她戴着口罩的小脸,看着她在月光下澄亮美丽的杏眸,“这一年多,一次次幻想你还活着,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可是她真的站到了自己面前,再多的话,也变成了无言的感动和欣喜。
连一个拥抱,都觉得是上苍给他的恩赐。
他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如羽毛般的吻。
他薄烫的呼吸,落到她头顶和额头,带着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成熟又迷人。
林芊画抬起头,看向他。
他微微低下头。
将她被海风吹到脸上的长发,拨到她耳后。
他的吻,落到了她眼敛上。
将她沾在上面的晶莹水雾,一点一点吮掉。
林芊画站着没有动,任他如对待珍宝吻着。
心里,难受得无以复加。
如果他嫌弃她,或者恶心她,还好一点。
他这样子,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她走神间,他已经扯开了她的口罩。
带着炙热气息的薄唇,落到了她的双唇间。
她抬起手,下意识想要将她左脸遮住。
他却将她按住。
她睫毛颤得厉害。
“闭上眼睛,不要看我。”
他没有让她为难,深邃的眼眸微微阖上。
薄唇依旧停留在她的唇瓣上,与她紧紧相贴。
夜色里,月光下,大海边。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的画面,静谧美好得如现一幅山水画。
尽管他充满了温柔,但他骨子里还是强势和带着占有欲的。
林芊画抬起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声音微微哽咽,“别怕,我还好好的活着。”
她知道他并不是想要跟她发生点什么,只是内心的恐惧引起的想要跟她肌肤相贴的冲动。
林芊画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总觉得此刻的他,比她还要脆弱。
大概是真的害怕吧!
……
回到了旅馆,林芊画进到房间,容商渊没有跟着进去。
林芊画进了房间后心思都在豆豆身上,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没有跟进来。
小家伙还是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大概累极了,睡得香喷喷的。
她轻抚着他的小脑袋,眼神专注的落到他漂亮精致的五官上。
这一年多来,容商渊将他照顾得挺好的,小脸上长了点肉,白白嫩嫩的,个头也长高了不少。
以后长大了,也会跟他爹地一样,是个大长腿。
想到自己不能照顾他,不能看着长大,林芊画心底浮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涨涨的让她有些生疼。
容商渊去找了渔村村长,交待了一些事后才回来。
站在门口抽了根烟,让尼古丁缓解了一下五脏六腑的不舒服和闷疼后,他才重新返回房间。
林芊画趴在床头睡着了。
纤细的手,紧紧握着豆豆的手。
容商渊走过去,视线落到林芊画的身上。
她脸上还是戴着口罩,睡着了后眉眼间还是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皱着的眉头。
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会让她恢复原本的容貌的!
将豆豆抱到床里面,他躺床头,小心翼翼的将林芊画的头搬过来,轻轻的枕到自己怀里。
长指替她解开口罩,动作十分轻柔,生怕惊醒了她。
她嘤咛了一声,长睫动了动,他以为将她弄醒了,大掌惶恐的顿在了空中。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大概是太累了,有儿子在身边,她睡得很香。
大约过了好几分钟,容商渊抬在半空的手才敢放下来。
看着眼前这张即便是变得不好看了,却仍旧是他魂牵梦萦的小脸,他轻轻地抚了上去。
这大概是他最做梦都想要梦到的时刻。
很幸福。
有自己爱的女人,和儿子在身边。
可感到幸福的同时,更多的是酸涩和闷痛。wWW.ΧìǔΜЬ.CǒΜ
收回落到她小脸上的大手,揽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抱进怀里。
夜,静谧,漫长。
男人听着身边女人和孩子的呼吸声,心口酸酸涨涨的,没有任何的睡意。
林芊画醒来的时候,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她窝在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里,男人有力的大掌搭在细腰间,她微微抬起头,朝抱着她的男人看去。
他阖着眼敛,没有醒。
林芊画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大掌拿开,从床上起来,替容商渊和豆豆盖好被子,找到笔和纸,写了两行字,又盯着父子俩看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门被关上的一瞬,闭着眼睛的男人,就睁开了布满血丝的深邃双眸。
眸色墨黑的盯着紧闭上的门看了许久。
眼底有隐晦的情绪在剧烈翻滚,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紧攥着,让他薄唇紧抿,神色更显暗沉和疲倦。
他慢慢收回视线,落到泛花的天花板上。
眼眶有些涩然,心口闷闷的抽痛着,一下一下,细细麻麻的,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就像做了一场梦。
现在醒来了,他连挽留她的资格都没有。
他闭了闭眼,将心底泛起的疼痛,逐渐隐忍了回去。
豆豆醒了。
没睁开眼,小嘴里先出一声迷糊的嘟哝,“妈咪。”
容商渊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慢慢睁开眼睛,朝床上望了望,没有看到林芊画身影,视线才落到他身上的小家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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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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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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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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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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