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苏醒在那样的场合里,她就知道,她穷极一生,都没有办法走出来那片让她沉沦的血海了。
白泽和众人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喀拉库勒湖,看着随着夕阳而变成一片金黄的湖面,每个人都变得出奇的安静。
元潜在皱着眉头,心里却还是对这一趟旅程充满了不安。
这一次里,他们没有后援,没有无往不利的武备处装备,也没有足够多的人手。
只有他们三个和一个苏欣然,面对着这个曾经引起无数野心家来寻觅的万神之乡,他只觉得心里有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无助。
他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对着白泽就问了起来:“刚才我在空中看见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也有一座湖,那座湖叫什么名字?”
“布伦库勒,它和喀拉库勒曾经是万神之乡的阴阳两极。”
“什么意思?”
白泽蹲了下来捡起湖边的石子开始对着湖面玩起了打水漂,看着石子在湖面上一点一点的飘远,最后却还是沉了下去。
这个时候,她才开始解释起来这一切,湖边的风吹起来她的长发,露出她美丽且优越的脖颈,这个时候的她倒不像是那个什么都安排的有条不紊的少主,这个时候的她看着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女。
布伦库勒湖”在柯尔克孜语里的意思是“山脚下的湖”。
这座湖三面环山,被紧紧包裹在万代雪山之中,所有的冰山像白玉屏风般护卫着布伦库勒湖水神女般的圣洁。由于冰山辉映,湖水银辉熠熠,整个似一个水晶世界。
而且它和喀拉库勒湖不同的是,如果说喀拉库勒湖水中一片死寂,无鱼无虾,你只有在这样的湖边才能看到一些牧草和靠这些牧草为食的水鸟;而库伦库勒就是水草丰茂,鱼虾成群的天堂。
布伦库勒不仅是鸟的天堂,水下更是鱼的乐园,清澈水边是花花草草的世界,芦苇、水草长得齐连连、密匝匝,特别茂盛、水灵。
如果站在慕士塔格峰的山腰上往下看,就更能看见库伦库勒水面上那仿佛像是洒下了一片芝麻一般的水鸟和野鸭,还有那些在这里生活的天鹅。
这两个湖,是人类一直想探究的谜底,他们想不明白在同一高度在同一地区,相同的气候条件下,这两个湖却能呈现出完全不同的两种风貌。
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两座湖,本来就叫做阴阳双湖,是万神之乡的大门。
阴湖,喀拉库勒是没有生气的死寂和消亡,阳湖库伦库勒是充满生气的生命和希望。
晋代有个高僧叫做法显,他和北魏时代的高僧宋云一样都曾经来到过这里,他们管喀拉库勒称其为”毒龙池”,说是湖中有毒龙作怪;唐代有个高僧玄奘,就是后来吴承恩用他作为原形写西游记的那个,他取经从此路过时,称这里是有巨蛟出没的”大龙池”。
其实他们都没有说错,因为在这座湖里,之所以没有任何生物的存在就是因为在足足三四十米深的湖水中,真的有一条应龙。
而为了掩盖这两座湖泊,当初的那些先民们就在这里用最强大的律令制造了数不清的高山湖泊,用来作为这两座湖泊的掩护。
再后来各个种族走出昆仑山脉,四处开枝散叶,就只有白泽一族最后留在了这里成为了守护万神之乡的最后一个种族。
随着那些知道万神之乡位置的老人们逐渐消逝,真正知道位置的那些人就越发的稀少,最后万神之乡就只活在各大先民种族的传说当中了。
但是当年搬山一族和白泽一族爆发的大战导致白泽一族自此灭族,所以世间大族都觉得万神之乡就自此失落了。
当初的楼兰族人和西夜族人其实找到了这里,但是这星罗棋布的湖泊让他们最后也没有找到位置,最终只能留下一个大概地址。
白泽停止了她的讲述,眼睛也不自觉的闭了起来。
她知道,那是先民历史上最后一次足够血腥也足够纯粹的战争,当所有人都举起了屠刀,当那片天空变得只剩下胭脂一般的绯红。
当她苏醒在那样的场合里,她就知道,她穷极一生,都没有办法走出来那片让她沉沦的血海了。
元潜不由得皱起来眉头:“等等,放逐之地不已经是最后的先民聚集地了么?”
“只是明面上最为强大的先民聚集地。”墨青不知道从那里找了一根羽毛就这样叼在了嘴里:“事实上,裁决司在很多地方的执法处都是和当地经营了很久的先民种族进行的合作。”
“英格兰和日本就是很好的例子啊,他们当中太多的老贵族都选择了和裁决司合作,但是也不完全属于放逐之地。”
“放逐之地的长老殿有内殿和外殿之分,内殿基本上很少开启,因为他们的成员啊,都是我不太喜欢的各个家族老头子,但是换句话说,这帮老头子,才是真正的影子世界里的皇帝。”
“那,总有选择不和放逐之地合作的种族吧?”元潜以为他已经对这个先民世界的运行有了了解了,但是现在他发现这个运行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世界,还有很多他听都不曾听闻的事。
“那样的也有啦,只要他们不要做一些会导致先民世界暴露或者对人类进行大规模屠杀的事件,一般也就是在裁决司做个备案就好了。”
“那如果他们做了呢?就像……复活的那些搬山族人一样。”
墨青吐掉了嘴里的羽毛,伸了个懒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就做掉就好了啊。”
“拜托哎大哥,我们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暴力的机构啦,不然成立裁决司是让我们做什么善男信女啊?”
他就那么看着远方,嘴角里像是藏了一些心事,但是有总是轻浮的不想让你深究。
墨青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气温已经降下来了。三月份的帕米尔高原上还没有那么快的回暖,总让人觉得有些冷。
“我先回去睡觉了,要出发了喊我。”他率先转过了身朝着酒店就走了过去,只是走之前拍了拍白泽的肩膀:“别老想着就怎么着了,天塌下来爷们不都在这呢嘛,干就得。”
元潜扭过头仔细的盯了一会这个男人,他总是看上去那么不着调,但总在这种时候让人有种莫名的放心,他耸了耸肩,朝着他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别说,这小子有的时候说的真在理,不过这次完了啊,我强烈要求好好休假,这咋地,把我们两当生产队的驴了这是?”
空气中只留下了元潜略带抱怨的口气。
白泽笑了出来,她一直觉得沉甸甸的事情,那些让她觉得呼吸都没有那么顺畅的麻烦,这回总变得让她觉得好像自己也有方法去解决了。
苏欣然走过来将她紧紧的抱住,整个人就好像是要把白泽给挤压到自己的身体里,只是说出来的话还是一如既往让白泽无奈的低头:“哎你看看,有这么多人都在你身边,多爽的事啊,老娘现在还用三十六D的好身材把你抱在怀里。”
“所以,管她老子死后洪水滔天呢,老子先爽了这一次再说。”
就这么,在四人组无比安心的一觉中,在苏莱曼无法入睡的这一夜终于在漫长的九个小时之后过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莱曼就已经整装待发的待在了船上,整个人显得无比亢奋。
可是,整个酒店除了慕石,没有一个工作的先民起来,更不用说那四个人,他们的鼾声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苏莱曼整个人已经有些在爆发的边缘了,作为一个帝国的前苏丹,还没有遭遇过这种屈辱,感觉就像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把这件事当做一件事。
他气愤的在船上闭上了眼睛,极力的压制住自己想要咆哮的内心。
“不是,苏莱曼先生,你在这干嘛呢?”
苏莱曼惊喜的睁开眼睛,他以为这些人总归是有一些让他觉得满意的地方了,结果就看到一个穿着酒店冬季睡袍,外面裹着大羽绒服的元潜在那里顶着一头被火箭炮轰炸过的头发在那里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
而且在他的脸上,苏莱曼看见了这辈子从来没想过会遇到的表情。
元潜整个人上半身朝后仰着,眉宇之间紧紧的皱在一起,嘴角在那里撇着,整张脸上就写了一句话。
这位大爷,大早上的,你脑子没事吧?
苏莱曼气的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在那里突突的跳个不停,整个人还在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是元潜后面的一句话彻底让他觉得自己双眼已经在充血了。
“那个,苏莱曼先生,要是你起得早的话就准备一下早饭啊,我们呢早上喝点热奶茶啥的,还有咱这不是有那种什么缸子肉么?我看大厅的宣传页上都写了,可我们没吃啊昨天。”
“您记得准备准备哈,我就起个夜,我回去接着睡了啊,您加油。”
苏莱曼就那么看着这个小子在那里因为早上的低气温而不断加速往屋子里蹿的背影,此刻他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应该是个什么表情。
他几乎是用肺管子里的空气给震碎了才出的声:“慕石,原来早上七点多叫起夜么?”
慕石在旁边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他们在快要折磨疯苏莱曼之前都起来了,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是早上的十点了,外面天光大亮,而苏莱曼的脸上却还是一副阴云密布的样子。
终于他们也吃完了饭喝完了早上的奶茶一行人终于可以出发了。
苏莱曼心里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现在他真的不确定这帮人到底靠不靠谱了,自己这次真的是找对了人么?但是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已经出发了。
今天的天气不像是昨天那样的晴空万里,天空上看不见太阳的踪迹,只剩下整个云层在那里漫射着太阳光线,整个天空都显得有些灰蒙蒙的。
苏欣然躺在船舱里看着这片天空,不由得啧啧出声:“这也不行啊,老娘这次出发都没挑日子啊,大意了大意了。”
他们本来的意思是想着一人开一辆摩托艇出发的,但是看着苏莱曼那一副快要吃人的表情众人这才选择了现在这艘柴油观光船,喀拉库勒没有什么渔业资源,有的就只有这样的观光船。
只是这帮人经历了武备处那帮武器疯子的改造武器之后,总觉得这艘船也经历过同样的改造,但是众人翻完了整个船舱和甲板都没有发现,只好默认了这只是一艘普通船的命运。
整个船上唯二还正经的两个人就只剩下了苏莱曼和白泽了,苏莱曼一直在操控着这艘船,白泽则在船舱里看着周围这一片的环境。
云蝠的信息传递在水中倒是被空气当中传播的要更快一些,它们就像是这艘船的水下雷达将周围途径的水域情况都完整的传递了回来。
突然,就在那么一瞬间,云蝠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一般四散逃开,有些来不及逃开的云蝠就在水中刹那间就被撕碎了身体。
白泽立马出声让苏莱曼不要再把船往前面开了:“停下,我们遇到麻烦了。”
苏莱曼还没反应过来白泽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自己的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在水下撞了一次!
力量之大让船上所有的人都打了一个趔趄,苏莱曼甚至都看到了船舱已经被这一下撞得有些凹了进去。
苏莱曼知道,这片水域里没有任何一个生物存活,如果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在水下撞击船只的话,那么就只有那只传说中的水怪了。
苏莱曼窜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速度矫健的就像是一只捕猎的豹子。
所有人已经在甲板上看着水面了,水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漆黑一片,他们压根看不清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保持着警惕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白泽知道是怎么回事,索性就将所有的云蝠收了回来,这些常人眼中看不到的生物此刻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牢牢的守在白泽的身边,一寸也不乱跑。
终于,那熟悉又沉重的撞击又来了,这一下它撞在了船体发动机的位置,一下子就将发动机给撞得失去了动力。xiumb.com
白泽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看着已经变成了漫天乌云的天空和一团乌墨的水面,她笑了出来。
在这个昏昏沉沉的天气里,白泽一袭黑衣,满头的白发被她在脑后梳起来一个高马尾显得整个人都更加的雷厉风行,黑色的运动服紧身衣更是将她曼妙修长的双腿给显现的一览无余。
她就这样,站在已经失去了动力只能漂浮在湖中的这艘船的另一头,她轻轻拍着栏杆,看着湖面下逐渐上浮的,那个被苏莱曼和历代人都觉得是毒龙是水怪的生物,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是元潜和墨青从来没有见过的,独属于白泽少女时代的笑容,在这一刻里,这片天地间是有阳光的。
那片阳光,就在白泽的脸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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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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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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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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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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