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如细针,散发微弱清光,四周无数星辰,点缀在黑布般苍穹之上,星辉朦胧。
树欲静,秋风不止,枫叶乱飞。
枫树边缘,淡绿简易禁制上那道裂纹,已变为一个择人而噬的大洞,血腥味透发而入。
借着月光星芒,隐隐能看到大洞下方地面之上,有数具凶兽尸体,倒在大洞两侧,一动不动,早已死透,鲜血汩汩流出。
其中有一条成人脖子粗细的大蛇,体表大部分鳞甲一片焦黑,似是被烈火烧过;两只苍狼体表有白烟升腾而起,头颅亦被烧灼的不成样子。
其余死去的凶兽,模样莫不与此相似。
“嗷……”。
简易禁制外面,传来数道兽吼之声,十余道凶兽身影,在附近徘徊,再不敢钻过大洞,却也不愿就此离去。
小半柱香之后,在一道威严的虎啸声中,一只抓耳挠腮的猿猴,有些不情愿的缓缓靠近了大洞,并小心翼翼的探出右脚,缓缓踏入大洞。
在“滋拉”声中,大洞边缘有细碎绿焰跳动起来,猿猴发出“吱吱”惨叫,正欲收回右脚。
一股不明巨力,猛然推了猿猴一把,猿猴一个趔趄,身不由己的飞快穿过大洞,来到枫林之内。
猿猴虽然受了些皮肉之痛,却是并无性命之忧。
“吱吱……吱吱……。”
猿猴用力捶了捶胸膛,对着大洞外面,隐隐绰绰的凶兽张牙舞抓的兴奋叫着,似在炫耀和召唤。
大洞外面的凶兽,似乎被地面惨死的凶兽吓破了胆,它们只象征性的嘶吼了几声,却不敢跨过大洞。
然片刻后,先前那威严的虎啸声再次响起。
虎啸声刚落,一只身形高大的苍狼,犹豫着再次钻入大洞。
这次,大洞周围细碎绿焰只是轻闪了数下后便熄灭,苍狼安然迈入枫林。
苍狼方一通过大洞,便发出长啸之声,只震的附近枫叶乱舞。
简易禁制外面的凶兽见此,再无任何忌惮,纷纷钻入大洞之中……
巨蛇、黑猿、苍狼、花豹……十余只散发惨烈血腥气息凶兽,在月芒星光中,出现在枫林之中,它们有的两目赤红、有的双眸碧绿、有的眼中闪烁黄芒……这些凶兽,俱都望向距离最近的赵家屯,狰狞脸上,浮现出嗜血表情。
突然,这些凶兽身体一颤,对着最后从大洞进入枫林的凶兽微微低首,表示臣服。
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斑斓吊睛猛虎!
赵归疲惫不堪躺在土炕上,双目望着裹着黄泥稻草的房顶,轻轻叹了口气,他的眼前,浮现出三年前父亲离开时的画面。
那时,赵归妹妹刚出生不久,母亲又身体极弱,按理说父亲不应远行。但在镇里衙役的强迫下,父亲哪有选择?只能在衙役的监视下,离开这穷困的家,走向那不知前景的远方。
至于父亲到底去了哪有?去干什么?莫说赵归,便是赵家屯乃至枫叶镇的大人物,亦是丝毫不知。
事实上,枫叶镇的所有男丁,在必须生够两胎之后,便要离开家乡,去往远方。
这种残酷制度,据说已延续百年,如有违反者,当场斩杀,绝不姑息,毫不留情。
赵归现在依然清晰记得三年前,父亲转身离开时,那痛苦扭曲的脸、那满是不舍的眼、那不停颤抖的唇、那突然佝偻的背,以及母亲那压抑的低低啜泣……
时间已过去了三年,赵归由一个男童,变成了近乎家庭顶梁柱般的“男人”,勉强支撑着这个家,满身疲惫。
若非吃完饭后,头颅突然有些眩晕、双腿有些发软,此时的赵归,依然还要在昏黄的油灯下,干那些似乎永远干不完的农活,直到深夜。
“应是受了些风寒,好好睡上一觉,想来明日便会恢复如初”,赵归收回飘飞的思绪,吃力晃了晃发昏的脑袋,心中如此想着,渐觉眼皮越来越重。
“哥哥、哥哥,你睡着啦?乐乐睡不着……”,迷糊中,赵归似乎听到妹妹娇憨的声音。
但这清脆女童声似是从极远之处响起,甚是飘渺,让他有种不真实之感,虽让赵归心间一片温柔,但更添几分催眠之效……wWW.ΧìǔΜЬ.CǒΜ
昏睡过去的赵归,其中一只脚脚心处,一滴透明液体悄然无由出现,无声漂浮而起,瞬移般跨越数尺距离,在距离赵归极近位置悬停后,一阵诡异扭曲,一道七色霞光,竟从这滴液体射出,将赵归渐渐笼罩。
随着霞光的触及,赵归体内森白的骨骼、流动着血液的血管、蠕动的五脏六腑等全都纤毫毕现,画面诡异而恐怖。
随着赵归被七色霞光完全笼罩,少年虽躺在土炕之上,但仿佛身在无垠虚空之中,四周时间静止、空间冻结、万物皆消失不见,唯有霞光与少年永恒……
几息后,霞光归于这滴液体之内,一切异象尽皆消失。
透明液体轻颤一下,终钻入赵归眉心。
赵归体表,浮现一层轻薄七色霞衣,视觉上看去虽丝毫重量也无,但偏偏给人一种无比厚重之感。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十余息之间,外面的妇人与女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至于赵归,仿佛昏死,对这异变,更是没有丝毫感应。
月缺星明,却无法带给赵家屯光明,唯有秋风阵阵,萧瑟冰凉。
距离枫林最近的一户农家,突然有数道黑影闯入,昏黄油灯熄灭,数道惨叫传出,打破了夜的宁静,伴随着飘散而出的血腥味,有野兽啃咬骨头的“嘎吱”声。
片刻后,距离这户农家最近的人家里面,又是数道惨叫。
有一成年女子,侥幸从家中跑出,她衣角带血、满脸惊骇,口中发出疯狂惨呼。
只是瞬间,一只狼爪朝后脑轻飘飘拍出,惨呼声戛然而止,脑浆飙飞、鲜血狂涌!
星光下,数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摆在地上,血水如溪,腥臭扑鼻。
一只巨大虎爪,踩在女孩儿只剩一半的头颅上,“扑哧”一声,头颅爆裂。
终于,有人察觉有凶物袭村,虽被吓得亡魂皆冒,但仍然大声呼喝起来,然不等此人呼喝太久,便被猛虎一口咬掉了脑袋。
睡意浅的村民,终于被呼喝惨叫声惊醒,开始叫醒家人邻里,欲抵御凶兽。
一时间,这几乎没有成年男丁的小村落,顿时大乱起来,有胆大的妇人,手拿铁锹锄头等物,鼓足勇气,朝着十余只凶兽潮水般涌去,亦有胆小之人,开始护幼偕老,亡命奔逃……
赵归家中,妇人一手抱起女童,慌忙朝着赵归熟睡房间奔去,但诡异的是,她虽能打开房门,却无法靠近赵归半步,赵归周身,似有无形东西阻挡。
妇人大急,手脚并用、大声叫嚷……但赵归仿佛死去,毫无反应。
外面吵闹惨叫声愈发清晰,甚至能听到虎吼狼啸之声,一股带着恶臭味的血腥气,亦是越来越近。
妇人看着仍有些迷糊的女童,用力一跺足,双目中泪水淌下的同时,一咬牙朝着外面跑去。
“娘亲娘亲,乐乐要哥哥,乐乐要哥哥……”,女童稚嫩的声音响起。
妇人却是一转身拿了一个木叉,跟着闹哄哄、乱糟糟的村民,朝着远处逃离而去。
只留下处于昏死状态的少年。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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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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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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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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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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