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利维坦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尽管如此,利维坦已经通过这些人呆滞的肢体语言推断出,他们精神多半都有点问题。
这类人就像那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中的“光脚的”。
因为没有东西可以失去,做很多事情也不需要负法律责任,故而是利维坦这样拥有一切的社会精英最害怕的一群人。
利维坦咳了咳道:“不过我可以帮你。你的一切症结,归根结底都是在于,你不够有钱。所以只要你变得有钱,这些就迎刃而解了。”
“我从来没有有钱过。”
“那就太巧了,我教你吧。以前我也只是个穷光蛋,后来我大学休学一年,在地下车库里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要变有钱很简单的。”利维坦笑道,知道对方已经被带入他的节奏。
资产阶级忽悠穷人是必修课,画张饼而已,很容易的。
反正这家伙也永远不会知道利维坦出生豪富之家,他家地下车库有三层,单层面积比普通人的房子还大。
他也不会知道利维坦的父亲是集团总裁,母亲是另一个集团的CFO。他拿去要第一笔投资的PPT是由他爹的秘书连夜加班改的,而给他投资的那个人就住在利维坦家的同一个街区。
其实利维坦读书只是出于兴趣,他读不读大学,要不要那张文凭都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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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龙子炎那边,小胖子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这孩子长得很一般,体重很一般,家境很一般,人缘很烂,天天受欺负,他就这样被弄出了抑郁症。家里人听了某个亲戚的话,将他送到这个学院来学习一番,以期治愈疾病。
弹幕都听不下去了。
“这不是妥妥的被坑了吗喂。”
“上次看到这么离谱的还是戒网瘾学校。”
“傻孩子,快跑啊!”
也有人发现端倪。
“这些被安排的NPC舍友,好像都和天选者本人有许多重要属性相反的样子。”
“看到一些总裁却悲伤的NPC在挣扎求生的贫穷天选者身边诉说自己的郁闷,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楼上我帮你说,不如这份孤独与财产都让我为你承担吧,是不是啊?”
“话说小龙不会给这孩子补习功课吧。”
“怎么想都觉得很有可能的样子!说不定还会收费吧!”
很可惜,这个猜想并没有成真,也不知道龙子炎是怀疑对方与他不是一个数学体系,还是单纯地懒得费这功夫。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小胖子诉说自己的过去,然后礼貌地点头。
可那也不是敷衍。他的眼神确实专注地放在小胖子身上,只是没有发表评价或者什么建议而已。
小胖子讲了半天,见他只是看着,脸色便不是很好看:“你为什么只是听着啊?”
龙子炎微讶:“不然呢。”
“正常人这个时候会发表一系列毫无用处的同情,声称自己或者某个亲友也有过类似的体验,并且他们都通过一些不切实际的方法治愈了。最后建议我多喝热水,多出门走走,不要想太多。”小胖子说。
龙子炎想了想:“我非常同情你,我的一个舍友也有过类似的体验,最后他通过在一家学院呆了七天之后治愈了。对了,你喝热水吗?”
小胖子:“……你这个舍友是我吧。”
“因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对精神疾病或者人生都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经验,说漂亮话最终也只是为了显出我的善良,这对你没任何意义。你还是听专家的吧。”龙子炎说。
小胖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谢谢你啊。”
龙子炎点头:“不客气,你尽量不要……”
他本来想说不要死,又意识到对方的精神状态,可能并不支持其接受此处危机四伏的现实,便道:“你尽量一切按规则做吧,如果不记得了就来问我或者问班长。”
小胖点点头:“好我记得了。”
说完,他就起身走到窗前。
龙子炎当即跳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按低这傻孩子的头:“你干嘛?”
“开点窗。”
“低下头,不要看月亮。”龙子炎说。
“好吧,可是为什么啊?”
龙子炎:“学生守则上有写。”
“我知道有写,可是为什么啊?”
龙子炎沉默片刻:“因为看月亮对眼睛不好。”
“啊?真的吗?”小胖惊讶道。
“你直视阳光的时候眼睛会痛吧?”龙子炎道,“月光是太阳光在月球上的反射,直视月亮同样会对视力造成损伤,所以才不让看。”
弹幕:“……我信你个鬼哦,你这小龙坏滴很。”
但小胖子信了。他似乎被龙子炎安抚得很好,不止是他,每一个与天选者交谈的NPC学生都对天选者表示出了信赖与服从——即使其中一些天选者的口才并不是很好。
诚然,也并不是每个天选者都对自己的NPC室友抱以友好的态度。人身处危机之时,要对一个会随时拖后腿的局外人保持平和的心境,其实是很难的。许多人只是粗暴地不许这些NPC室友接近窗户或者门,不让他们做各种事情,也不听他们的诉说,因为那会影响天选者自身的思考时间。
哪怕这些天选者,自身面对规则怪谈之时也只是弱者,既无还手之力,也无破局之能。
可面对这些比自己知道得少的更弱者之时,在亲眼看到这些人的惊慌、难过、不安之时……却也未必会表现出感同身受。
其实如果是平时,在自己家里或者现实中,这样撒撒气,也未必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不过这却是在规则怪谈之中。
你做的一切,都会细微地影响,那个未来。
当人在某些时刻自以为得到了什么的时候,实则他们已经失去了更多。
“所以,小龙和利维坦,虽然看起来态度不同,但应该都是发现了吧。”
“确实,不然你看他之前什么时候对NPC这么好过?”
想起被刀的前辈,被卷的前被,被送的妈……啊不,被送的白衣女人,龙子炎现在对小胖子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是友好了。xǐυmь.℃òm
甚至此刻,他也还是在礼貌地听着小胖子说着自己的一些事情。
说他家所有亲戚都在同一家企业里工作啦,说他以后应该也会进那个企业,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故啊,能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就好了。
等到十点的时候,走廊上执勤的章北海便扬声道:“准备熄灯!各单位注意,拉好窗帘别看窗外!晚上锁好门!明天早上七点走廊集合!”
有了先前的举动,所有人都是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命令。就连塞缪尔与利维坦都是如此——尽管后者在拉上窗帘熄完灯之后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表情扭曲了一下。
龙子炎这边窗帘早就拉好了。他准备将兜里揣着的两瓶液体都放进床头柜里,可就当他伸手去摸裤兜的时候,脸色微变。
那张被纸巾包好的硬质卡片,仍然静静地躺在他的裤兜里。
而不是它所应该在的,那个更衣室的柜子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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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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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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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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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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