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虚脱的身子返回了房间,并未开门,倚着门背持续下滑,仰起头
一张孤傲的脸倔强的仰起头,狭长的眼尾沾染着泪珠,她咬着唇瓣,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口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凌夜,你苦苦找了她八年,可我也等了你十年啊!”
“那年的你不过十二岁”
“你对她一见钟情,可我也对你一见钟情啊!”
“我风华正茂的年纪偏偏喜欢上了你”
“我有什么错?凭什么世人都辱骂我?”
“凭什么她帝诗就可以拥有一切!”
“凭什么!”
“她有着父母亲的偏爱,我有什么?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便死了,父亲也迟迟不肯接受我”
“而你,帝诗,有着至高无上的恩宠和地位,我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有!”
她双手抱膝,将脸埋进臂弯之中无声哭泣
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连崩溃都是无声的
无法忘却的容颜,无法放下的喜欢,无法宣泄的情绪,在这一夜肆无忌惮的暴露了出来
然而一道光照亮了这阴暗的环境
梁姬缓缓抬起头,泪水模糊了眼眶,眼前淡黄色的光芒格外刺眼
似是一道将她拉出深渊的光芒
黄昏的走廊光的照射下,完美掩饰住了男人完美的容颜,男人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大门外,修身的西装裹身,漆黑发光的皮鞋闪烁着光芒
梁姬眼眶微热,下意识朝光源伸出手去,红唇蠕动,哽咽着说:“凌夜...是你吗?”
门口站着的男人一动不动,骨骼分明的手搭在门框上,他喉结滚了滚,不出声
梁姬匆忙擦去眼尾处的泪珠,妆容被擦花,妖艳的红唇流泻在唇角,像极了一朵跌落尘埃的红玫瑰
她借着片刻的光明,看清了男人样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她连连摇头:“不、你不是他!”
她眼底撕心裂肺的荡漾将她与生俱来的心理防线击破了
女人随即便“咯咯”笑了起来,神经兮兮的自言自语:“也对,他怎么会来看我呢”
“怎么会呢.....”
男人抿唇走了过去
按下了电灯开关
房内瞬间灯火通明
他看清了地上坐着的神经兮兮的女人
红唇被划出一条血腥的曲线,流淌在嘴角,一双原本傲慢的眼睛此时正痴痴的望向前方,不知正在想些什么琇書網
女人错愕的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男人五官俊郎,刀削似的轮廓透出几分凌厉狠辣,一双澈如明镜的黑眸熠熠生辉,高挺的鼻梁在白皙的脸上落下阴影,轻薄的唇微抿,表情如寒冰般清冷,眼尾自然下垂
云逸蹲下身子,墨黑色的额发下垂,他唇瓣轻启,冷声问道:“为什么要冒充公主?”
女人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咯咯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冒充她?”
“当然是因为嫉妒了”
“凭什么她就可以拥有那么好的一切?而我却只能靠着别人施舍生活?”
“凭什么呢?同样是帝家的女儿,她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却不被世人所接待,凭什么?”
“你说我冒充她?可是她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明明应该是我的!”
“我的!”
“我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这个桀骜不驯的女人倨傲的扬起了下颚
云逸不以为然的淡然一笑,“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梁姬警惕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云逸笑着从西装口袋拿出一条银白色的宝石项链
那是几年前,叶绍拼死从格斗擂台上得来的奖励
梁姬眼中闪露出的失态之色被云逸一览无余
梁姬颤着唇说:“这、这是什么?”
云逸垂眸捏了捏银白色的宝石,不以为然的说:“这是什么,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梁姬结结巴巴的说:“不、不知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云逸脸上挂着阴沉的笑,“听不懂更好,那我们来说说你听的懂的”
“六年前,帝诗失踪的那个雨夜,你梁姬恰好失踪”
此话像是触及了梁姬的痛处,她抬头愕然的看着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逸不紧不慢的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天应该是你击破了她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吧?”
“那时的她距离发疯只有一步之遥,记忆也开始变得混乱”
云逸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中的项链,顿了顿,随后勾起唇角,继续说:“让我来猜猜,你那天究竟说了什么,才会让她发疯的吧”
“你说的是,【是你杀了梁烨】”
此话一出,梁姬脸上的表情变得错愕,她不断摇头,试图否认这个事实
“不!不是我!不是我!”
她发了疯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眼中满是慌张
云逸笑的愈发狠辣,他继续说:“你之所以冒充帝诗重返枫林洲,是为了这个吧?”
男人扬了扬手中的项链,继续说:“你怕逐渐恢复记忆的帝诗看到这条项链后想起什么,于是便试图找回来”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在意一条项链唤醒帝诗的记忆呢?”
他抬起一只手制止,“你先别说话,让我来猜猜”
“是因为这条项链是白澜遗物,代表帝诗【风华绝代】身份的物品,是吗?”
女人抓着头发不断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云逸勾起唇角
他的目的达到了
男人蛊惑沙哑的声音响起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选择将项链用作比赛奖励?而不是自己冒名顶替?”
女人恍然之中,红唇蠕动,“因为、因为我模仿不出她”
“我又何尝没有尝试过冒充她呢?”
“我尝试过的....但凌夜爱她爱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痴迷的程度”
“我那年拿着项链回到修罗组织扬言说我是帝诗的时候”
“凌夜见都不曾见我一面,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我的照片,便否决了”
“后来,他派人寻找我手中的项链,我误打误撞的听说修罗要举办格斗比赛”
“我匿名拿着项链捐赠了上去,那时的凌夜对这事不以为然,直到比赛结束,项链被带走时,他才开始后悔”
梁姬神经兮兮的笑了起来:“那时的我看到凌夜为了一条项链后悔,我的心是又难受又庆幸,庆幸他没有找到项链”
“后来,项链误打误撞的回到了帝诗手里”
“凌夜或许至今都不知道,他苦苦寻找的人,就在身边”
“帝诗当年从凌岛离开后,一去不复返,可她偏偏就在凌夜身边啊!明明只需要一点交集便能重逢的事,中间偏偏插进来一个风尘!”
“她当时跟风尘在一起了,为什么还死死的捆着凌夜不放?!”
“我都不惜冒名顶替帝诗,只为得到凌夜的爱了,凭什么他就是不肯看看我?!”
“我可以容忍凌夜不爱我,但我不能容忍帝诗永远踩在我头上!”
她无情的抹去眼角的泪珠,发泄情绪一般,全部说了出来,“那场战争过后,我发现帝诗神经已经变得不正常了”
“于是...”
她酣畅淋漓的咯咯笑了起来
“于是我便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她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疯子!”
“一个被世人所唾弃的疯子!”
云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拍拍衣服起身,眼角一瞥,门口的那道人影消失了,他抿唇转身离开,松了一口气
总算,真相大白了
身后的女人还在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个风尘竟然带她离开了,甚至还让她回来了”
“是我的疏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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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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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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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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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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