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到满桌狼藉的饭菜和夜宸渊那满嘴还没来得及擦的油时,顿时就明白了,皇帝这是变着法的给儿子送饭来了啊。
这演的是什么苦肉计!
夜宸渊本来以为是皇帝派来的内侍,一看是兰相,顿时提起的心就放下了。
他对许氏颇为尊重,但对兰相这个岳父却没什么好感。
这人是兰司情的帮凶!
他漫不经心地擦了嘴,净了手,只当看不见兰相。
兰相倒不在意,好好隔着牢门问他:“司羽,她真的还活着吗?她还好吗?”
这殷切的模样,让夜宸渊有些心软,毕竟这是司羽的父亲。
他道:“还活着,她很好。”
"那她怎么不跟你一起回京来呢?她不惦记孩子,不思念娘亲吗?"
夜宸渊又将兰司羽先行治疫的事跟兰相说了一遍,末了道:“司羽绕西南回京,定然也是要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病情。”
兰相提着的心也就落了地,心头也欢喜起来。
兰司羽还活着,还一下子儿女双全了。
他就好像突然捡了个大宝贝,欢喜又心酸。
可是既然如此,皇上为什么要夜宸渊关进天牢呢?
不管是兰司治疫还是夜宸渊打下西凌,都该是奖啊。
于是,他试探地问:“皇上为何要治罪于你?”
夜宸渊自己都一头雾水:“我也不知。”
兰相试探了半天,夜宸渊都是一问三不知,但悻悻离开了。发
走到天牢门口,他又不甘心地停了步,直接问道:‘方才皇上待宸王态度如何?’
牢头不敢多言,又不敢不答,如实道:“皇上有些生气。”
“为何生气?”
“小人也不曾听清,隐约听着说宸王夫纲不振,活该媳妇跑了。”
夫纲不振。
兰相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皇上这是要宸王趁机拿捏了兰司羽呀。
兰司羽虽然有母虫在手,疫情是控制住了,疫病也跟着解除,但疫情带来的后遗症和民生问题还有很多。
兰司羽绕着整个西南走一圈,沿路除疫看病,配合楚澜风做疫后重建,三人行一路忙碌,收效显著。
楚澜风这个钦差一下子在西南干出了名声,西南百姓也记住了义诊的宸王妃。
开始的时候也人不满宸王冲冠一怒为红颜,认为宸王妃就是祸国的妖姬,亡国的褒姒。
现在所有的非议都变成了佳话。
说书了更是将演义出“宸王妃力挽狂澜治疫病,宸王率兵救妻为大周”。
一时间从西南到京城都传着他们的故事。
特别是街头的大婶,闺中的姑娘们,人人都想成为兰司羽拥有那通天的本事嫁能率二十万大军破国救她们的大将军。
这场故事里,只有夜宸渊和兰司羽,并没有当年那一断悬崖和离的惨痛悲剧,更没冷少卿六年相伴。
大街小巷都是他们的名字,冷少卿听着心烦。
好几次催促楚澜风快点赶路,他一点都不想听到夜宸渊那个渣男的名字。
楚澜风自然是快不起来的,因为灾后重建要处处看,处处查,只要他一松,地方官就跟着松,所以他要时时看查,处处监督。
兰司羽将疫情的后遗症做了整理,开了几个方子,留在楚澜风,张贴出去,有后遗症的病人可以抄方抓药。
兰司羽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楚澜风知道她记挂京城,便让她和冷少卿先走。
夜宸渊留下数千亲兵跟着兰司羽,冷少卿其实可以不用护送兰司羽进京。
但他自然是要去的。
因为他要给夜宸渊添堵。
并且他还以亲卫人多,容易引来坏人的注意,提议跟兰司羽轻车简从,低调回京。
兰司羽也不喜欢被那么多人跟着,便跟亲兵分开,跟冷少卿低调上路。
但冷少卿那一身白衣飘飘十分做作的仙人模样,实在太过招摇,刚进城就被四处游荡的叶一给发现了。
叶一立刻学着景睿街前拦人,在大街上就对着兰司羽大哭起来:“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快救救我们王爷吧。”
兰司羽一听,原本欢喜着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琇書網
身体一晃,差点掉下马来。
“你,你说什么?夜宸渊怎么了?他……”
“他被皇上关进天牢了,马上就要斩立决了。娘娘,您得救救我们王爷呀。”
冷少卿一听,可高兴坏了,那面无表情的脸上都难以控制地抽动了一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果然英明。”
兰司羽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不是大病,不是重伤就行。
但皇帝老爷子可真不行啊,明明打了西凌的脸高兴着呢,现在反而治自己儿子的罪。
这糟老头子越来越坏了。
“皇上怎么说?何时问斩?”
叶一一惊,这说的是什么话。
王爷怎么能被斩呢?
“皇上说,要等娘娘和世子回京证明王爷率兵是因为西南疫情是西凌太子做的,皇上就放过王爷。您不回来,就关着王爷。”
“那急什么,你家王爷不过在天牢住几天罢了。那地方我也住过,不是太糟糕。”
“这还不糟糕啊,天天没饭没睡,我们探视都不能。娘娘,您还是去看看我们王爷吧。我怕他不被饿死也要被渴死。”
兰司羽才不相信皇帝真会搞死夜宸渊。
当年夜宸渊冲破摄魂术身受得伤的时候,皇帝压根不敢让消息传出去。
夜宸渊一倒,那些被夜宸渊威名压制着临国就会趁机兴兵来犯。
皇帝这么故意关着夜宸渊,所是演苦肉计给自己看呢。
就是眼下不知道这苦肉计的目的是什么,皇帝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敌不动我不动,皇帝不宣,兰司羽也不进宫。
毕竟她现在是跟夜宸渊和离后的弃妇!
“不急,你家王爷福大病大死不了。”
兰司羽说完正准备打马先回相府看许氏,却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满了人,看热闹的人以她为中心挤地水泄不通。
她竟是一步都挪不动了。
她恨不得施展轻功先离开这条闹街,但百姓这么多,定然会踢到谁的头,到时候又是一场骚乱。
她正想问冷少卿能不能叫哨鹰制造个大事件把人带走,就听得街上锣鼓喧天,紧跟有人大吼:“让开,让开,别挡道。”
那声音又大又亮,加上那炸耳朵的锣鼓声,让大家下意识认为有什么贵人出行,连忙往两旁闪开,让出道来。
紧跟着就出现了一辆马车,车帘早已掀起。
兰司羽看到车内的人时,顿时鼻尖一涩,泪如雨下。
来的不是别人,兰司羽的亲生母亲,许氏。
几年不见,许氏虽然增了些白发,但眉宇之间褪去憔悴,如今一副雍容华贵的贵妇仪态。
兰司羽望着许氏那斑驳的白发,鼻尖酸涩。
许氏性子一向开朗,当年哪怕被毒哑了,在后院一直后赵氏薄待她都能保持乐观的性子,如今不过六年便白发如此。
其中定然有因为她而伤的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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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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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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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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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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