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因此嚣张惯了,以前人前还装装贤良淑德,如今索性就全炸出来了:“你问问她自己是不是为了留在相府自愿喝哑药的?不过是一个贪图富贵的乡野村妇,也配跟我平起平坐!”
许氏咬牙道:“我如果不喝哑药,你便要打掉我腹中孩儿。我岂能不喝!”
兰相气急败坏,可是如今是在公堂又不是在家里。一张老脸丢尽,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兰司羽看着他们吵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敢问尚书大人,杀人未遂在本朝该如何定罪?”
刑部尚书本着以“秉公看热闹”的原则在公堂上看着相府的闹剧。听到兰司羽突然问自己,他下意识看了看宸王,然后又看了看兰相。
秉公……还是不秉公啊……
他略一犹豫,最后选择先秉公,看看发展是不是再徇点私。
“按我朝律法,杀人者,斩立决;杀人至伤者,黥面流放八百里;预谋杀人未遂者,一年牢狱。”
“我娘亲致哑多年,若非我发现及时,如今早已成毒入五脏,神仙难救了。大人,你说我娘这是伤了还是没伤呢?”
尚书大人目光梭了一下堂下的宸王和兰相,拖长了声音道:“这要……”
兰相收到尚书的徇私信号,连忙道:“阿羽,这些都是咱们府内的家务事。我们回去再说。我一定会为你和你娘主持公道。”
兰司羽一口拒绝:“不,今日之事可不是家务事。”
她从袖中摸出那道圣旨,缓缓打开:“正要告诉父亲,娘亲住在城外之时,闲着无事绣了一幅图呈予先帝冥诞所用。如今那副贡品已经被皇上送入皇陵,贡于先帝墓前。我娘已是二品诰命夫人,是有皇食俸禄的。赵氏预想要害的是我大历朝妇人的典范。岂可私了!”
闲着无事献了一副贡品?二品诰命夫人?
兰相看着许氏的眼神比昨日见她会说话还要震惊:“怎么可能,礼部选品之时我曾看过所有献贡之人性命,并没有芸娘的名字。”
兰司羽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据说父亲自幼与娘亲相识,却连她闺中小名都不知道。”
兰相此时心底说不清什么滋味,那个一度被他视为累赘的乡下女人和那个自己一直看不上的女儿,竟然突然之间会大放光彩。
一个不声不响拿了二品诰命,一个医术绝顶还运筹帷幄。
而他就这样看着她们在自己的面前受赵氏的摧残这么多年,差点还死于赵氏之手。
赵氏见兰司羽咄咄逼人,显然要把自己置于死地。心里一横,打算今日就算死了也要拉兰司羽垫背,好歹也为兰司情扫清拦路石。xiumb.com
思及此,赵氏指着兰司羽的脸骂道:“你一个勾男人的娼妇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你当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么?在王府无人问津那一年,你早就与人苟……”
兰相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赵氏想干麻。他当机立断,照着赵氏的脸又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比方才下了狠劲,打地赵氏一个不稳摔了出去,同时两颗牙飞了出去。
“你就给阿情积点德吧,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你连自己的儿女都不顾了么!”
夜宸渊的眼眸瞬间冰冷,眼底迸射着森然的杀气,仿佛下一秒就能将赵氏凌迟。
赵氏也在这一瞬间惊醒过来,夜宸渊分明亲眼看到兰司羽的“出墙证据”,可是他还是在贤妃面前帮忙遮掩。而自己竟然在大庭广众将此事宣扬出来,若夜宸渊当真发了怒,那兰司情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赵氏立刻咽下了后面的话,再也不敢往外多吐一个字。
兰相见赵氏竟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兰司羽名节,心里顿时痛恨难当。她竟不知相府与兰司羽早已一荣俱荣。
她不顾相府存亡,那他也不必顾忌她生死了。
他咬牙恨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毒害许氏,又想污蔑司羽,心肠如此歹毒,我也无法护你。一切便由国法处置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赵氏才真正的慌了。若是兰相不顾相府颜面将她推进牢狱,她哪里还有生路。
她立刻抱着兰相的腿,伏在地上痛哭流涕,苦苦相求。
刑部尚书原本看热闹的心随着堂下剧情的发展而逐渐紧张起来。堂下这些人,他谁都惹不起啊。
案子到了现在已经一目了然。宸王妃一方胜出,照造律法,直接给赵氏黥刑流放便是。但中间还有户部尚书赵家等等,尚书大人也不能不偏不倚。
他略一斟酌,说道:“赵氏罪名明了,索性兰大夫人性命无忧。扰我朝律法,黥刑流放,无召不得回京。”
这责罚虽然看起来十分铁面无私,但其实给赵氏留了退路。任何时候只要夜宸渊跟皇上要一道圣旨赵氏就能立刻马上回京。
兰司羽虽然知道这判决是刑部尚书给赵氏留了活扣,但相对来说她已经算满意了。至少没有赵氏在身边兰司情就想不出什么大招对待她。
所以兰司羽并没有说什么,当然夜宸渊也没有说什么。
兰相也明白刑部尚书的用意,并没有说什么。
审理完毕,刑部尚书命人将还在苦求的赵氏收了监,便赶紧退堂了。
兰相心里压抑至极,看向许氏问:“既然你身体已经无恙,便回来府上住吧。”
许氏表示等郊外的东西收拾好了再回府。
兰相走后,许氏一脸嗔怪地看着兰司羽:“你早就计划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昨日可把我吓到了。”
兰司羽挽着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说:“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打算。不过是当初香草走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谁知道赵氏和兰司情竟然能生出这样的毒计来。我只好将计就计。不过娘亲你好厉害,皇上真的来了圣旨,让你进宫受封呢。”
许氏接过那道圣旨,又是欢喜又是紧张:“先前进宫不过是跟着在人身后不必担心有错。如今就我一人进宫,只怕礼仪不端被降罪。”
兰司羽色眯、眯地挤了一下眼睛:“回了相府后跟爹爹探讨探讨,他时常单独面圣,很有经验。”
许氏一张老脸瞬间涨红:“你这孩子。”
兰司羽哈哈大笑:“娘亲害羞了呀。”
两人说说笑笑地在刑部尚书忧愁的目光中走出刑部衙门,夜宸渊竟然还没走,还等在门口。
许氏连忙上前行礼,感谢他推荐之恩。
夜宸渊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这是司羽所求,娘亲不必客气。我先派人送你回城郊,等你回府安顿好,我和司羽再为娘亲庆贺。”
他一口一个娘亲叫的如此自然发,把许氏惊的手足不知该如何放才好。要知道至今天为此,夜宸渊见到兰相还都只是称一声“兰相”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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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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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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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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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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