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相的慈父演得不甚成功,他看到兰司羽精气神比上次生辰见到的时候更好,更圆润了,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不是在王府不受宠么?怎么看起来日子过的挺滋润的。
再一想这几天兰司羽的风头挺足,听说本来进宫和离的,结果救了太后养的小狗。
要知道那只小狗虽然表面上只是一只狗,但连皇上平时见着都得抱抱哄哄,是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狗,是太后的老来伴。
兰相不像兰司情不会审时度势,他觉得兰司羽如今有作为,便不再像之前那样冷言相待。
他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便宛如贵客般招待了兰司羽,美食招待自然不在话下,甚至还备上了歌舞。最后,当下人们一人扛着一把糖葫芦进来的时候,兰司羽差点就要从椅子上栽下来。
“父亲当真想念女儿啊!”
兰相摸着胡子十分满意:“这就是如今最出名的战神王妃糖葫芦,京城供不应求。为父是发动了府里的下人们早早出动,才买回来这些。不必客气,多吃些。”
爱吃酸,可能有喜!这才是兰相关注的重点。
兰司羽满脸黑线:“我不客气,我不爱吃糖葫芦。”
“可是为父怎么听说你为了跟王爷抢一块糖葫芦,对王爷大打出手?”
兰司羽冷笑,什么一块糖葫芦?那确实是一块糖,但那是在我嘴上的糖!
兰司羽万万没想到不用夜宸渊来问,最后这个问题还是要面对。
她总不能说“夜宸渊那个渣男轻薄我,所以我打他”吧?在兰相眼里他们可是夫妻。
兰司羽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市井谣言不要听。”
“空穴来风并非无因。”
兰相盯着她,“为父跟你讨句实话,你打没打王爷?”
“打是打了,但不是……”
"够了!"
兰相喝止住她,“今日早朝,同僚便已经悄悄议论,御史大人更旁敲侧击。怕是不过几日这消息便要传到皇帝和太后的耳里了。兰司羽,谁借给你的胆子,让你敢打自己的夫君?”
“夫妻吵架还需要跟谁借胆啊!火气一上来,不就什么都敢了吗?!”
“火气一上来!你你你!”
兰相捂着胸口,险些气晕过去,“你的夫君是等闲之人吗?他是皇帝的儿子当朝的皇子,是我大周的战神宸王,你怎么敢打他?!”
兰司羽很想说她跟夜宸渊打架不是一次两次了,但看兰相那娇弱的样子,可能听了会晕过去。
她便好心地改了说法:“这是我跟夜宸渊的情趣,我要不打他,他还不高兴呢。真的!”
“你简直无法无天了。夜、那名,王爷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吗?那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你知不知道一年前你嫁入宸王府已经令宸王蒙羞了?你妹妹嫁入宸王府那日,你大闹婚礼令人宸王沦为他人谈资!如今你还当街打他,这是会令他成为京城笑柄的呀。一旦宸王有一日不护着你,给你休书都是小事,皇上一旦怪罪下来,你是要被杀头的。”
兰司羽有些奇怪:“父亲说想女儿,回来却跟我说这些?”
兰相看着她那油盐不进的样子,胸口一团怒火熊熊地燃烧着。他只能不停地劝自己,她已经是王妃,如今又受宠,宫里太后撑腰了,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慢她。
他压着满腔怒火苦劝:“你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不只是代表你个人,还有我们整个相府。”
兰司羽笑了笑:“不会的。我在宸王府后困了一年,兰司情成亲的时候我差点死掉。我都损成那样了,也不见相府遭殃。如此怎么就会一损俱损呢?”
兰相一愣:“你什么时候快要死掉?为父为何不得而知?”
“我什么时候快死了父亲不知道,如今一块糖葫芦的事父亲倒是知道的快。”
兰司羽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随后话峰一转,问道,“娘亲搬出府后,父亲可曾去探望过娘亲么?”
兰相不自在的别过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兰司羽看着他躲闪的眼眸,苦涩地笑了笑:“父亲一定没去过吧?娘亲都快要死了,可是父亲竟然一直都不曾去看过她。还好意思跟我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兰相顿住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氏要死了,那个在山野间喊着他的名字,让他晚上不要读书的姑娘,她,要死了?
兰司羽见他眼眶泛红,便知这话起了作用。她站起身,缓缓地说:“我娘亲哑巴了,令父亲丢人了。所以这些年恨不得我和我娘都不曾存在过。
娘亲在相府面黄肌瘦,竟因风寒而成肺痨。我在王府一年,父亲不闻不问。你扪心自问,你待我和娘亲如何?
兰司羽在兰司情嫁到宸王府的那天死了,现在的我跟过去一刀两段。我现在的一切我自己负责,不接受你对我指手画脚!”xǐυmь.℃òm
兰司羽将原主沉淀下来的所有怨恨和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兰相自恃才高八斗,可是在知道许氏要死的消息,再面对女儿的质问,所有要说的话都如梗在喉,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女儿,仿佛看到了当初乡野里那个爽朗利落的姑娘。
他的这个女儿跟许氏年轻的时候截然不同。她怯弱,说话从来不敢大声,永远都是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锋芒毕露的样子?从兰司情嫁入宸王府那天开始吗?
隔了半天,他终于抬起不住颤抖的手指着她的脸,怒斥:“不孝子,你胆敢这样跟你父亲说话!”
兰司羽翻了个白眼:“父亲既然不想跟我说话,那我就回院子里呆着了。”
说完带着瞠目结舌的右右飘然离去。
兰司羽走后好半天兰相才失魂落魄地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孽障啊!”
兰司羽穿越过两次回娘家,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上次兰司情风头正盛,兰相帮着夜宸渊替兰司情出气,让她到祠堂罚跪。最近她救了林安候府贺寿的满朝文武,还救了太后的狗。
这些事传到府里,大家都欣然认定她已经稳坐宸王妃这把交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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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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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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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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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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