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司羽往外看了看,见小丫鬟和婆子都在外面凑着脑袋往里看,突然眼泪就流了下来,当场哽咽道:“娘这是新画的吧?娘如今还病着,怎地还连夜赶画,您的身体还要不要了?”
许氏急忙解释咿咿呀呀地解释:那天见了你,我心欢喜,便想赶紧画下来,想让你开心。
“我不开心。”
兰司羽像个撒泼的孩子,生气地将画撕成碎片,痛哭道,“我要画做什么,我就要娘亲。”
许氏是个通透的,她心知自己这病是假的,兰司羽却在这上面做文章,定然是这画有问题。
她连忙把小丫鬟招进来,把兰司羽撕烂的画和桌上正画到一半的画都交给她,让她拿去烧掉,然后讨好地看向兰司羽,比划着:“全都烧掉了,不画了,阿羽不生气了。”
兰司羽指着桌上的笔墨纸砚:“这些全都拿走,以后娘亲只能吃药养病,再也不准备写写画画。”
她看到桌上不少写成的诗,到底不忍心扔了,便道:“娘亲写的这些诗,便给女儿吧,回头我整理一下,找个书肆出个册子。”
小丫鬟和婆子搬着东西走后,许氏连忙比划着问:“是不是那些东西有问题?”
兰司羽压低了声音道:“可能是黑和颜料的问题,具体我还不清楚,我先拿回去检查一下。”
许氏似乎有些不理解:“除非了不能说话,我的身体并没有其他问题啊。”
“那画上的万年青花汁的味道,那东西大量服用会使人至哑至聋。若少量常年接触也会有相同的效果。我猜是赵氏怕你会恢复声音,让你慢性中毒。”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楚澜风忍不住惊叹:“万年青还能做慢性毒药?”
兰司羽点了点头:“万年青难得开花,花汁有毒,可至哑至聋。不过这样一来,娘亲至哑的毒药可能就是万年青花汁。”
“所以你刚刚故意撕掉了你娘的画?”
“嗯,我疑心那丫鬟和婆子可能是赵氏的人。如今赵氏只让娘哑着,并不夺我娘的性命,我若是说破了,只怕她狗急跳墙,用狠招对付我娘,我娘就会很危险。只要先把那些有毒的东西从娘身边拿走,再慢慢解毒,娘的嗓子终有恢复一日的。”
楚澜风出生京城豪门,更因在刑部任职,见多了宅院内斗的肮脏事,这一番话听下来也便明白了其中因由。
只是谁能想到贤名满京城的相府夫人竟是毒哑嫡夫人的恶妇,而臭名昭著的相府嫡小姐竟有神医妙手之能。
楚澜风对这位表嫂更加拜服,当下表态道:“表嫂若有用得着澜风之处,澜风愿意随时效劳。”
兰司羽也没有客气:“我娘暂住此处,我不能常来,还望楚世子往后暗中照拂一二。”
楚澜风明白她是担心赵氏对付许氏,当即应了,说道:“那丫鬟和婆子该如何处置?”
许氏比划着:“刘婆是我从乡下带来的,一直跟着我自不会有旁的问题。那小丫头是前几年我有次生病时相爷赐的。若是有问题,怕是那小丫头的问题。”
兰司羽倒没有立刻下结论:“咱们暂且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蛇。娘亲且观察过几日谁又将那些东西拿回来了,咱们便知谁忠谁奸了。”xiumb.com
楚澜风赞许道:“表嫂言之有理,我可以派些侍卫暗中保护,不必担心赵氏会提前动手。”
兰司羽连忙拒绝,楚澜风只要放出风去说他知道许氏在这居住,赵氏便会有所忌惮,不敢光明正大的对许氏下手。
楚澜风忍不住问:“既然有可以至哑的慢性毒药,那有没有可以至傻的慢性毒药?”
“有的,很多有毒物质不直接服用,但可以通过常年累月的触摸或者呼吸中毒。”
“那有没有什么毒可以让原本很聪明的人渐渐变笨?”
“很多,比如铝。经年累月用铝锅做饭,人会慢慢忘事痴傻。用来炸油条的明矾里就有大量的铝离子,还有粉条。这些是不能每天大量食用的东西。”
“可是这些东西用银针也验不出毒来。”
兰司羽笑了笑:“验不出来,这世上银针验不出来的毒非常多。”
楚澜风认真地向她请教:“中了这种毒后,仵作验尸的时候能不能查出来?”
“仵作怕是查不出来,但是我可以。这需要查血液里的微量元素含量。”
楚澜风一喜,立刻就话接道:“我们刑部过往不少案子查不出死因转到大理寺了,往后若有这样的案子,澜风可否向表嫂请教?”
“荣幸之至。”
楚澜风又兴致勃勃地向兰司羽请教了不同种毒死后的人体特征,兰司羽都十分详细地为他做了描述。
兰司羽余光一瞥,见许氏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连忙又补充解释道:“其实这些东西宸王府的书房里都有。楚世子若有兴趣,改日我可以送一两本给你。”
许氏听后神色顿时一松,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自己的女儿以前怯弱虚荣,如今却变成这般聪慧博学,这期间定然经历了不少事,才能让一个人发生这样大的转变。
兰司羽见她信了,也松了一口气。她赶紧起身告辞,跟楚澜风一起回了城。
楚澜风将她送到护国公府后,直接回了刑部,去办先前困惑住的案子了。
兰司羽到的时候兰司情已经走了,老太君免不了一顿嘲讽:“怎么?那通房来了便连我老太婆的院门都不敢进了?”
兰司羽知道是有人告诉老太君她上午来过的事,便笑道:“我怕她做什么,我懒得看她做戏,便先去看了我娘亲。”
她没在老太君面前说相府里的肮脏事,只说许氏搬出来了。老太君见她不抱怨不挑唆,也不提让自己出面的事,心里有些安慰。
只是等她走了,便让人去刑部去跟楚澜风通报,让他下了衙门先来一趟国公府。
楚澜风一进门,便感受到了一阵肃杀。
老太君威风堂堂问:“你可知错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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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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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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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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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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