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血,破败的残枝之上有几只乌鸦鸣叫。
安景换上了一身藏青色的头蓬,飞纵在林间,感受着地书发出的淡淡光芒。
“没想到有一天这地书不仅能够帮我寻得机缘,还能帮我找人。”
此刻的他正在通过地书当中的感应,寻找着穆晓云和蒋三甲两人。
按照地书的指示,两人已经逃离了渝州城当中,来到了渝州城城外,此刻现在渝州城内外都是漕帮之人,还有朝廷的捕快,两人应当是躲藏了起来。
“应该就在前方破庙当中了吧。”
安景眉头一挑,缓步走进了前方一座破庙当中。
破庙十分破败,地上破碎的瓷片和灰烬,周围角落是堆积的草堆。
当他踏进来的一瞬间,脑海中的地书发出一道道强烈的光芒。
“出来吧。”
安景淡淡的道。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他空荡荡的回音。
“三甲兄,我说过了,我想要找到你是随时的事情。”安景继续道。Χiυmъ.cοΜ
“看来是周兄无疑了。”
只见蒋三甲从破败的佛像后走了出来,其脸色如纸片一般苍白,脚步也是一瘸一拐。
随着蒋三甲走出,穆晓云也是缓缓走了出来,相对于蒋三甲来讲,她的脸色更加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薛尘人呢?”这是她看到安景的第一句话,声音有些沙哑和干涩。
“死了。”安景回道。
薛尘身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渝州城,想来正在向江南道辐射而去。
“死了?”
穆晓云一愣,尽管她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此刻听到这消息依旧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胸口之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难以呼吸。
蒋三甲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对于薛尘的死,他早就有了预感,他一人断后对付郭玉春,欧阳玉等人必定不是对手,如果他侥幸逃出升天的话,不会不来此地找他们。
安景点了点头,“漕帮之人打算在盂兰盆节要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看来漕帮是真的把薛尘当成周兄你了。”蒋三甲神情古怪的道。
很明显,漕帮杀了薛尘就是要立威,前段时间那神秘剑客不是威风吗?不是闹得渝州城满城风雨吗?挑衅我们漕帮的威严吗?
那好我们现在就杀了这神秘剑客,让你们知道挑衅我们漕帮的代价。
“这样也好。”
安景耸了耸肩,随后拿出了一包药粉递给了蒋三甲,“这是止血散,你先止下血吧。”
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些虚名,现在漕帮的人认为他死了,反而对他来讲是一个好事。
“多谢了。”
蒋三甲接过止血散,随后坐到了台阶上,小心翼翼的将止血散洒在了小腿上,“周兄,你应该带些吃的喝的,我肚子早就在半夜就唱起了空城计。”
安景挑眉道:“漕帮满城的追杀你,你还想着吃?”
蒋三界咧嘴一笑,“我宁愿被漕帮之人抓住,也不想当饿死.......嘶----!”
止血散洒在伤口之上,蒋三甲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那种疼痛无疑是让伤口再次撕裂。
穆晓云呆愣站在原地,有些恍然失神,仿佛还没有从安景的话中回过神来了。
恍惚间,回到了二十年前。
穆家后园中,年幼的薛尘正被数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少年围住了。
“门房的儿子?那也是奴仆。”
“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进来的?”
“你胆子还真是大,连后院都敢进来。”
...........
几人对着薛尘便是冷言冷语的奚落起来。
“少爷,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一时误闯了,还请少爷不要怪罪。”薛尘咬着牙道。
在穆家,有着极为严苛的阶级制度,后院并不是所有的奴仆都能进入的,一旦被发现那就要受到很严重的责罚。
“不知道?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其中一个少年一把将薛尘推倒在地上,冷笑道:“给我狠狠教训他,让他知道我穆家规矩。”
几个少年听闻,皆是上前对着薛尘拳打脚踢,几人下手是极狠,拳拳都是重手。
而薛尘倒在地上,死死咬着牙关,即使嘴角溢出了鲜血,但依旧没有求饶一声。
远处几个丫鬟看到这,都是躲在木柱后。
“再下去会打死人吧....”
“快,快去叫人。”
“我....我不敢。”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只能看着薛尘倒在地上,被打的头破血流,看架势简直要被活活打死了一般。
“好小子,这小子骨头还真硬。”为首少年眼中浮现一丝愤怒,“给我狠狠打,我今天不信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ŴŴŴ.23sk.com
就在这时,一道娇斥声传来。
几个少年听到这声音,手上动作都是一顿。
“姐,你怎么来了?”少年看到来人当即干笑了两声。
来人是谁,那可是慕家的渝州城的小霸王穆晓云,在渝州城世家当中没有孩子不怕穆晓云的。
就连自己的父亲看到她,都要小心翼翼的哄着,生怕她那天去老祖哪里告状去。
“穆经纶,难道你只会欺负奴仆?”穆晓云冷冷的道:“前些日子,五毒门的首席弟子长孙苏门游历渝州的时候,你被打的抱头鼠窜,我看你可不是这般嚣张。”
“姐,我......”
“还不快滚?”
“是是是,我现在就滚,现在就滚。”
穆经纶带着几个少年,如蒙大赦,快步向着逃去,生怕慢了半步惹的穆晓云不快。
“小子,你没事吧?”穆晓云看着倒在地上的薛尘问道。
“多谢小姐,今日之恩,来日必当厚报。”
薛尘勉强挣扎了起来,对着穆晓云行了一个礼。
“看你倒是挺有骨气的,不过报恩就未必了,我只是不想让一个无辜的人无辜的死去罢了。”穆晓云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薛尘道。
方才她看的真切,即使穆经纶几人对着薛尘拳打脚踢,他始终没有喊出半声来,这可不是一般少年能够坚持住的。
不过她穆晓云是穆家小姐,需要一个家仆去报恩?
少年薛尘擦去了嘴角的血渍,认真的道:“家父从小便告诉我,铭记恩情存如血。”
“不用了,这里是后院,你以后还是注意一二。”
穆晓云摆了摆手,随后吩咐道:“小环,你和柳伯说一声,让他休息几天。”
“是,小姐。”旁边侍女点了点头。
穆晓云说完,便带着侍女准备离去。
“小姐。”
薛尘突然喊道。
“怎么了?”
“薛某定不会忘记今日恩情!”
“你有心了。”
阳光下少年一脸认真,眼中带着一丝坚定,明媚的少女嘴角则带着轻笑。
青灯如豆,不过这半生爱怨嗔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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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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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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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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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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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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