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易曦觉得自己好笑,竟然拿小丫头当亲妈,那么听她的话,她说冲一个小时就冲一个小时。
只是,笑着的时候,他的眼里有泪水划过。
这世上能有一个人像亲妈一样对待自己,难道不是一种福分?
要好好珍惜这福分。
一个小时后,他走出浴室,把后背亮给叶子衿看。
见慕易曦背部皮肤的灼热的红色渐渐退去,叶子衿这才放心了:“好了,不用冲了。”
她扯过早已准备好的柔软毛巾轻轻吸干净了慕易曦背部的水珠,又极其轻柔地给高大结实的男人披上了浴袍,又拉过系带准备系。
不经意间,她发现慕易曦眼中有泪,愣了一下,却假装有些诧异:“不会吧,疼哭了?还是委屈哭了?让你冲一个小时?”
事实上,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年,在叶家湾,受了那么重伤的慕易曦,发着高烧,自始至终都没有哼过一声,又怎会疼哭?
她知道,他是心中有所感触才眼中有泪的。
手忽然被慕易曦握住。
“我自己来。”慕易曦系好了浴袍带子,将叶子衿揽进怀中。
此时此刻,他的心是柔软的,伤感的,甜蜜的。
“我不委屈,倒是这些天让你受大委屈了。”他柔声说。
话说得诚心诚意。
听着男人满是心疼的声音,叶子衿心中甜蜜,却一脸的漫不经心:“你也知道我委屈啊?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可得提前跟我讲清楚,说明你和我是假离婚,和别人也是假结婚,让我放心才是。否则的话,万一我当了真,以为你真的和我离婚了,真的要娶别人了,那我也不能落在你后面呀,也得赶紧找个人嫁了才是正理。”
慕易曦一听,原本柔情缱绻的的神色疏忽一变:“你原来是这么想的?”
“你以为呢?”叶子衿紧盯着慕易曦的眼睛反问,“你总不能自己娶新娘,让我眼巴巴等你吧?你当你是谁呀?你是比我大十五岁的老男人!我不能永远无条件地相信你等着你,我也有人追的。”
这些天,她何止是受委屈啊。
简直是受煎熬。
尽管心知慕易曦不是那种负心的人,但心中依旧油煎火炙似的难熬,夜里总是做噩梦。
这样的事情,有这一次就够了,她不想有第二次,也决不许有第二次。
而且这一次,慕易曦也不该瞒着她让她担心,所以,她要让慕易曦也有危机感。
不能自信地以为她会永远无条件地信任他等着他。
被叶子衿这么盯着,慕易曦骤然发现,小丫头眼里的倔强是惹不得的,陡然间有些心惊,甚至有些害怕,慌忙拉了叶子衿的手急急地说:“有郑阮沁的前车之鉴,以后谁还敢招惹我呀?躲都躲不及呢。放心,这种事没有第二次了。”
郑阮沁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一个女孩子,花了大价钱,整容整成慕易曦初恋女友的模样,也没能从叶子衿身边夺走慕易曦,反倒自己被弄得身败名裂。
其她人还敢冒险吗?
这一点,叶子衿也是明白的。
但她嘴上却不赞同:“那也说不定,谁让你长得这么招人喜欢呢,哪怕你一无所有,也有人倾尽所有地追求你。”
“那我从现在开始,朝着招人嫌的方向发展,好不好?”
叶子衿突然想笑,但却竭力冷着脸说:“不好。”
“这么说,这次你不肯原谅我了?”慕易曦的神情有些寂寥。
叶子衿想说原谅,却没吭声。
感觉自己有些过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就这么说原谅,那起不到震慑慕易曦的作用,不原谅,她又于心不忍啊。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慕易曦抬手轻柔地给她顺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然后蹲下来,将耳朵贴在她的腹部,像是在听什么,又喃喃地说:“生爸爸的气了么?爸爸不对,不该让妈妈受委屈,原谅爸爸吧?你要是原谅爸爸了,就在妈妈肚子里动一动,告诉妈妈。”
望着慕易曦委屈而又一本正经的模样,叶子衿赶紧借坡下驴地笑了:“才一个多月,怎么会有胎动?”
见叶子衿笑了,慕易曦松了一口气:“别生气了,生气影响胎儿大脑发育,想打我想骂我想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生气,好不好?”
听了慕易曦这话,叶子衿心里又一阵欢喜。
一个准爸爸这样关心孩子,足见是真爱孩子的。
她也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温柔地说:“其实我没有怨过你,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要发脾气,也许是我们的孩子怨你了,乖宝儿,爸爸现在回到妈妈身边了,我们都不生爸爸的气了,好不好?”
“好。”慕易曦抢着替孩子说了。
又保证似的说:“爸爸以后会每天都和妈妈在一起。”
说着,他亲在了叶子衿额头上。
孩子是父母之间的纽带,这话有道理。
经历了那么多,叶子衿终于有了一个家,也即将有一个小宝宝。
婚礼,慕易曦算是给她补办了。
晚餐是慕易曦亲自做的,一个长寿面,九个菜,寓意长长久久。
吃过饭,慕易曦陪着叶子衿去散步。
散步归来,慕易曦亲自点燃了一对龙凤红烛。
跳跃的烛光下,英俊的丈夫睡在身边,叶子衿无法入眠,回想着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做梦。
她不时地掐一下自己,告诉自己,这一切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见叶子衿翻来覆去,慕易曦有些奇怪。
“睡不着,想说话。”
“说吧,我在听。”慕易曦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
话匣子就此打开。
叶子衿讲啊讲啊,讲她小时候多么多么的穷,以至于因为穷,闹出了很多笑话,惹得慕易曦不时地哈哈大笑,笑中带泪的那种。
以后,不能让小丫头受苦受委屈了,一定要让小丫头过安定富足的生活。
慕易曦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料,叶子衿却话锋一转:“其实,现在,山里像我小时候一样穷苦的人还是有的,穷点苦点也没什么,就怕生病,山里穷人家,一旦生病,就算有农村医保,也抵不了什么,看看咱们江北的医院,很多一进来,住院押金就是一万,有些人家根本就没有一万块钱,要是有个便宜好点的门诊,差不多开点有用便宜的药,让病人回家去服药就成的那种,多好啊,你说是不是?”xǐυmь.℃òm
慕易曦头大,自己又被小丫头套路了,说来说去,还是想开独立的诊室,而且还是不收钱不盈利的那种。
而且,新婚夜,谈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民间疾苦,这这这。
“这不行,你得好好养胎,不许你再去坐诊了,你的那诊室,别再想了,会被举报的。”他拒绝了叶子衿。
“为什么举报?”
“因为你没有行医资格证。”
“我有,毕业证有,资格证马上就考,我已经报名了,我这些天一直在看书,其实,今天,我睡不着,不是我想说话,是因为我想看书,咱们能不能把灯打开,让我看会儿书?”
叶子衿问着,不等慕易曦同意,就打开床头灯,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本书。
她的语气里,似乎带着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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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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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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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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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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