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里没有对这个人物有所着墨,应付起来就比较轻松了,于是她粲然一笑,但是配上绰绰光影,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三秋顿然醒悟,霍国三公主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呢,那可是连自己爹都能报复的人物。
他悻悻地摸摸鼻子,准备给自己找个台阶:“那些看客已央求奇闻诡事多日,我自然得满足他们。你若是怕,下次再讲这些时,我提前告诉你行不行?”
苏云喜摇着扇子,笑而不语。
在这个隔音的包间里,扇面流动空气的声音尤为清晰,仿佛振翅的蝴蝶困于一隅找不到出口,令人生闷。
沉默半晌后,她才悠悠开口:“三秋,你我认识多久了?”
“将近三年。”三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摇动的扇子停下,苏云喜开玩笑道:“一年一秋,看来你与霍国三公主的缘分已尽。”
三秋下意识要反驳,但咀嚼了下对方的用词,察觉出不对,他对上她的目光,毫不躲避。
他一直知道这人劣迹斑斑,只是他自认同样不是什么纯粹之人,所以相识之时,他也是抱着利用对方地位,寻求自保的目的。
相处之后,他倒开始羡慕起她的随心所欲和坦坦荡荡来,无论是恶意还是善意,她都无所顾忌。
“当初你护住我的茶馆,我就承诺过,此生为你所用,”三秋正了神色,“不论你是三公主,还是当今天子。”
苏云喜不知道二人的过往,但三秋表达的就是她想说的意思。
女配骄傲得不可一世,即使以昏君自处,也不会喜欢被人挑战权力。
所以原本她不将那些官臣放在心上,即位后一直没去处理,直到国宴上有老臣公然挑衅,她才将他们的生路,赐为死路。
宫内来了个大换血,总需要有新人去填补。剧本里有提到女配虽荒淫无道,夜夜笙歌,但对任何事都一清二楚,情报如此了得的人物,除了金错刀的主人,她想不到别人。
刚到茶馆时,那领路的青衣小厮气质不凡,看上去像大家出身,却称一个说书人为主子,起初苏云喜只是有些怀疑,现下确定了,不由眉开眼笑。
三秋愣了愣,眼前的人笑容慵懒,惬意的仿佛天边浮云,河边春意,眉宇间自成广阔的天地。
苏云喜饮完最后一口茶,潇洒地离开,只留三秋呆在房里若有所思。
走出茶馆,她似是漫无目的地东逛西逛,要么买些糕点,要么买了些解闷的小玩意儿,甚至去逛了男装铺,看中了便手一挥,让丞一接过东西,自己继续轻松地闲逛。
走到一家医药铺前时,苏云喜停下,她让丞一在外站着,进去呆了一会儿就拎着几份草药包出来。
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一个角落。
此时天正寒,大多行人裹着厚厚的棉衣,步履匆匆往家赶,少有人会一时兴起来这偏僻无路的地方。
苏云喜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子,居高临下。
男子一袭红衣脏污不堪,露出的肌肤尽是伤痕,如同破碎一地的曼殊沙华,即使落入灰尘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她将买来的毯子随意铺到他身上,声音被秋风染上了凉意:“丞一,带上他。”苏云喜打开任务面板,暗自松了口气。
「捡到男主——任务完成,积1分」
剧本里男主第一次出场就在国宴上,也是女配带来的,所以这个任务绝对不能错失。
她翻剧本翻了好久,才找到与这段剧情相关的线索。
男主对女主敞开心扉后,自述过往中提到烟雨巷。
女配就是在这里捡到男主的。
苏云喜环顾四周,略有疑惑。
这么偏僻,女配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她下意识地主动从丞一手里接过东西,回过神后,又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将东西挂到他脖子上,找补道:
“哈,这样方便……”
他们并未回宫,而是寻了家客栈,此时天色傍晚,路边的摊贩大都收了摊,冷清不少。
客栈的老板娘是个能看人眼色的,她瞧出毯子里裹的是人,却不多说不多问,依着苏云喜的要求只开了一间房,留下一句“有事就说”,然后迅速退出去。
苏云喜拎着药包,跟着她下楼,来到后院,老板娘转过身,大方一笑:“小哥有事儿?”
“一日一服,盯着他喝下去。”
老板娘笑吟吟地准备接过药包和盒子:“小哥放心,有钱好办。”
苏云喜手劲没松,眼里是化不开的墨色,盯着人瘆得慌:“三日后我会再来,得看到人还在。”
老板娘直视着她,一双狐狸眼风情万种,却清明无比。
见此,苏云喜才任由她拿走东西。
老板娘率先打开木盒,里面是满满的金叶子,她登时眉开眼笑,扭着腰朝院子深处走,招呼都不打。
苏云喜回到房间,丞一已经轻车熟路地给人包好伤口,并换上新买的衣服。
男主面容绝艳而不俗,胜过湖光山色,水墨春秋,这样一张脸,确实是天生吃旦角这碗饭的。
“我听说,梨园今年封箱的早些?”
“是。”丞一老实回复。
“角儿不见了,确实该着急,”苏云喜不再多瞧,离开时摇头惋惜,“可惜,那名角儿程年已经冻死于秋晨,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主子说的在理。”
苏云喜摆摆手,阻止他跟上:“你看着他,等他醒了再来与我说。”
丞一听话地停下脚步,转而走到窗边目送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回到宫里已是夜幕高挂,苏云喜在宫门口站住,远远地看见高耸的占星台上,站着位身着白衣的人,于月辉下,清澈如画。
虽隔得远,苏云喜却清楚地知道那人正望着自己,于是她笑笑,背起手继续往前走。
宫内面积不小,等她晃晃悠悠地回到正殿,果不其然看见顾善元已经坐在桌前,摆上一壶酒,两个酒杯。
“不算早了。”这话没有什么批评或责怪的意味,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就像男二本人,清清淡淡。
“就为了喝酒?”苏云喜走过去,放下手中的纸盒,打开来里面是些栗子糕。www.xiumb.com
顾善元一边倒酒,一边说明来意:“一个月后是你的及笄礼,需要办场国宴,诚邀各国赴会。我知你不喜这类场面,但你即位不久,交际必不可少。”
他将其中一杯递过去,苏云喜挑了挑眉:“朕喝了就代表同意了?”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苏云喜撑着下巴,眉头舒展:“你吃块栗子糕,朕就喝了。这可是朕觉得好吃,特意带回来给你尝尝的。”
顾善元此刻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没正眼见过她笑,或者说她以前笑起来的模样,从未像现在这般眸若星辰,浸染了秋水朝露。
他喝下自己杯中的清酒,垂下眼睫,目光移到栗子糕上,捻起一块咬下一口,软软糯糯的香甜冲淡了酒里的苦涩。
连带着苏云喜眼里的笑意也淡了下去,嘴角维持着惯有的弧度,她面无表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宫里人都知道顾天师生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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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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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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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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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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