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喜搬出海棠苑,单独住着一个院子,二人之间没了交流,有时走在路上相遇,温新时也是置之不理,仿若看不到她。
……
“阿棠,拜见主子。”
苏云喜看着背影远去,被忽视也不觉得恼,就好像她还是一直站在主子身后,回头便能看见的小丫鬟。
“阿棠。”顾善元唤她,苏云喜应了声后小跑过去,这几个月里她每日都在帮顾善元分药。
那天他以自身血作引,没能及时处理,虽然他不说,但苏云喜能看出来对方的身体明显虚弱很多,出于愧疚,她便主动要求帮忙做事了。
次数多了之后,苏云喜就挺喜欢呆在顾善元身边的,静谧不沉闷,悠闲又安逸。
而且每当她想要什么的时候,他都会从医药铺回来时,帮她带上一带,即便是另条街的东西,他也会说声“好”,最主要的是,他厨艺很不错,连药膳都处理得可口美味。
苏云喜可耻地懒惰了,这几个月里,她没有跨出温府分毫,原本的小丫头片子逐渐福娃,跟着顾善元仿佛是找了个爹。
这么一想,就算后期变成为女主试药的工具人,她也心安理得了。
在近一年后苏云喜终于出了府,准备去善元堂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正值秋季,萧风瑟瑟,苏云喜还在与纷乱的头发纠缠不清。
视线模糊间,她听到轻柔中带着焦急的声音,是位男子:
“还请自重……”
苏云喜支起耳朵,又模模糊糊听到女子的声音:“……你真是不知好歹!”
“哗——”
好似有人落水,苏云喜下意识扭头去看,就看见一位灰衫公子在水里扑腾,很是无措,而那位女子身穿华服,神情张扬跋扈,站在岸边,身后跟着一群小厮。ωωω.χΙυΜЬ.Cǒm
“救命咕噜咕噜救命我不会游泳……”
“你就在水里好好清醒清醒吧!什么时候答应了,再捞你上来!”
公子越沉越低,闻此,竟然连救命也不喊了,而女子气急败坏,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他身上砸。
苏云喜觉得实在过分,她沉默着走过去,无视了女子惊诧的目光,朝公子伸出手。
那公子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用的力气之大。
苏云喜想,要不是因为最近吃得多,迟早得被你拉下水。
女子恼怒至极,她抬脚就要把这不知礼数的人踹下水,忽而一声呵斥,吓得她立马乖乖站好。
“云安!”
苏云喜终于把公子拉到岸边,微微喘气。
这声音熟悉,这名字也熟悉,可苏云喜毫不意外。
傅远音好不容易爬出水塘,然而脚一打滑,一个不稳,扑到苏云喜身上。
衣服瞬间被水打湿,又冷又黏,苏云喜颤着身子,眨眨眼,喉间卡壳。
叶承朝几个大步走过来,拎着傅远音的衣领让他站直。
“傅公子还请自重。”
这话又被还回来了,但好像傅远音才是可怜的那一方。
听闻凡是中探花者容貌皆上成,傅远音眉眼疏淡雅致,好似一幅水墨画,还有着少年郎独有的恣意。
傅远音一边哆嗦一边道:“抱歉姑娘。”
“没事。”
苏云喜盯着他的脸,暗含打量,她还记得一年前宴会上的那根针,虽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敌意,但大概率与傅家脱不了干系,只是这一年太过惬意,她倒是有些忘了,今日见到,才悉数想起。
她望着傅远音额头的红痕泛起青紫,觉得这人就是个文弱书生,连反抗都这么有礼有节,柔柔弱弱。
塘风吹过,凉意乍起,苏云喜微微蹙眉:“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叶承朝欲言又止,还是不忍心见她如此狼狈,默声颔首。
“姑娘,在下随你一起。”
傅远音对两位贵人行礼,跟上苏云喜的脚步。
走了一段距离后,苏云喜没忍住问道:“身为尚书之子,你出门都不带护卫的?”
傅远音腼腆地笑笑:“远音不习惯众人随行,既要出府游玩,当然得自由自在才好。”
苏云喜不作声,走着走着她恍然发觉这人怎么还跟着,明明两家在上一个岔路口就分开了。
快到温府,傅远音停下来,柔声道:“阿棠姑娘记得喝碗姜茶,不要凉了身子。”
苏云喜警觉:“你认识我?”
她记得温新时当日并没有介绍她的名字。
傅远音眼里深沉,分明是笑着的,却说不出的怪异:“昔日阿棠姑娘舞的那一剑,令远音印象深刻,私下里问过,便记住了。”
苏云喜抿唇,她直觉觉得不对,因着寒冷头疼,她不愿细想,于是胡乱点头,进了府。
傅远音收敛笑意,他低眸瞧了眼湿漉漉的衣服,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随后拂袖离去。
……
苏云喜没想到这都能碰到温新时,无奈停下:“阿棠,拜见主子。”
许是她此刻的模样太过窘迫,她难得见其脚步顿了顿,只是仍旧没有给予理睬,径直走过。
苏云喜摸摸鼻子,回自己的房间洗了热水澡,再出来就看到顾善元坐在前院的圆桌旁。
“顾大夫?”两人之间已然熟识,但苏云喜依然习惯以此称谓,她还没走近就闻到药的苦味,那药正摆在桌上,氤氲着袅袅热气。
“伤寒药。”
顾善元将药端给眼前人,见对方疑惑,才出声解释:“太子殿下与我所说,我便带着药赶来。”
可现在这天色,分明还没到关铺子的时辰。
苏云喜心里一暖,越发觉得这人像爹了,这让从小没有父爱的她倍感关怀。
幸好到时候她是在男三手下死的,心里不会太亏。
一个月过去,让苏云喜郁闷的是,那个傅远音不知道抽什么风,天天登门拜访,不是和她探讨风月,就是邀她游湖赏景。
要不是看他真心赤诚又纯情,苏云喜简直想把他踢出去,然后骂一句“神经病”。
“阿棠,看我新编的蝴蝶!”
傅远音最近热衷于做些手工的小玩意儿,前日的蚂蚱,昨日的蜻蜓,包括今日的蝴蝶,个个精美,苏云喜感叹不愧是探花郎,脑子好使,手活也不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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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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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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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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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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