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祖屋就在贾汪区郊区的一片村屋旁。
相较于市区内的车水马龙,这里显得清净了许多,山水树林星星点点环绕四周,一座古朴的江南式庭院便在其中。
有人说,南洲的山不像山,更像沉睡中巨龙身上的脊梁骨。
站在这座记忆里快模糊的庭院前,周阳没有进入,思绪万千,不断看着小院四周。
那一年,母亲在那里推着他荡过秋千。
那一年,自己偷偷爬到树上,手持铁棍,学着齐天大圣耀武扬威。
那一年,自己私下做了一个捕兽夹,想学着电视里的猎人捕捉小兽,可他太过高看了这边小树林,最后野兽没捕到,却害得除草的佣人受了伤。
那一年.......
早该消失的那些记忆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周阳忽然感觉眼睛越来越模糊,嘴里虽说这里不是他的家,但真来到这里,太过的感触令他猝不及防。
“吱呀。”清晨,庭院中门打开,一个着装朴素的妇女拿着扫把开始清扫门前的落叶,却惊讶地看着一人站在院前。
“你是?”妇女疑惑地问道。
恰好此时,一人摇晃着脑袋从门内走出,虽然衣冠整齐,但面色却像纵欲过度般不健康,那人看到周阳先是猛的一愣,接着快速露出谄媚的笑容,这样的功力都省去了学习国粹川州变脸的苦恼。
那人一把推开正在院前打扫的妇女,满脸嫌弃道,“你让开,碍手碍脚,没看到我们的周家小少爷嘛。”
出来的人真是周家第三子,周为齐,那个终日游手好闲的人,也是周阳养父的三哥。
这会儿功夫,周为齐第三次变脸,一路小跑后几乎是贴着周阳,好生亲热,“小阳回来啦,走,走,三伯带你进去。”
周阳对这人实在没什么好感,他才不觉得眼前这位三伯是本着亲情关系对自己这幅嘴脸,那是因为他周阳今非昔比,放在过去,或许对方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周阳不动声色躲开周为齐伸过来拉拢的手臂,周为齐也不在意,他是那种不管别人如何揉捏自己,只要觉得对方是个比周家要强大的人物,就会像哈巴狗一样的人。
欺软怕硬,柔茹刚吐,形容他再恰当不过。
数月前,周阳自从在天盛传媒接手那次,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与姜家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在周为齐心里,眼前这位不满二十岁的侄子就是他一贯认作大人物的人。
周阳面无表情跟在周为齐身后一侧踏过那道庭院大门。
庭院很大,由好几个四合院组成,这也是周家几代人的努力才有得如今的辉煌。
布局这么多年没有变,外院有一颗两人才能合抱的梧桐,上面依稀还能看见小时候胡闹的一些刻画。
周阳放慢脚步走在庭院内,尝试将脑海里那些渐行渐远的记忆带回。
“你怎么在这儿!”忽然,一声略带恼怒的声音在院内响起。
周阳转头看去,正是那位有着关系却没情感的堂哥,大伯周为进的儿子周天磊!
不打算理会,继续往里走。
“哼,某人不是说过任我周家门旺家富,此生绝不踏入一步嘛,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周天磊见周阳不说话,更加趾高气昂,话语中充满了不屑与莫名的愤怒。
亏他将周阳的话记得如此清楚,一字不落。
曾经有这么一句深刻的话,只有极度憎恨一个人或者爱死了一个人,你才会深刻地记住对方的一言一行,很明显,周天磊是前者。
周天磊向来看不起周阳,打周阳进入周家第一天就看不起,认为他是抱养的,相对于嫡长孙的他是根本不配有任何地位,在对方养父母过世后,他更加没正眼瞧过对方。
年轻人终究是热血了点,虽然周天磊知道周阳现在身份不同,更有姜家在背后撑腰,但他就是不爽,极度不爽,忍不住用言语刺激一番,他不信仅凭几句话,对方能拿他怎么样。
狗屎运!
周阳能有今天都是狗屎运!周天磊就是如此想的。
那是一种打心底里面的蔑视,看周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中了大奖的乞丐,哪怕你一夜暴富,也洗刷不掉骨子里的贱命。
面对周天磊带着些许歇斯底里般的冷嘲热讽,周阳只是冷冷一瞥,并不会因为对方的话语再去动怒。琇書蛧
曾经你们拿我的落魄作为垫脚石,那么今天我就拿你们的不舒服作为痛快,如果因为你们的不舒服再令自己动怒,那才是得不偿失!
周天磊见周阳压根不搭理自己的话,更加觉得自己的权威遭到漠视,三两步来到周阳面前,“你聋啦,跟你说话呢,你进来做什么?”。
“别闹,天磊,小阳是来看老头子的。”周为齐见自己这大侄子似有不依不饶的趋势,连忙劝阻,依旧是那般谄媚的笑容。
虽然周为齐是周天磊的叔叔,但因为臭名在外,整个周家他也就能在佣人面前逞逞威风,他的子侄辈都不拿他当回事。
“三叔,他的话你也信?说不定某人就是在觊觎周家的资产,假装趁着老爷子还有口气,讨好来的吧!”或许是周为齐表达有误,周天磊斜着目光故作鄙视道,浑然没有察觉言语中的不妥。
此时,周阳终于认真看向了自己这位堂哥,嘴角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打了你,你爸还要谢谢我?”
周阳的话语令这对叔侄愣神了好一会儿,平时都是接触上流社会的他们,尤其是在国外接受高等教育的周天磊,哪会听过这样野蛮直接的对话?
“你....你,你是不是有病,你以为你是谁,这里是你放肆的地方吗!”周天磊醒悟后,勃然大怒,指着周阳,想多说一句脏话却觉得有些词穷。
“出去!你给我出去!”周天磊带着颤抖的声音几乎是对周阳用吼的。
他的话惊动了庭院内的所有人。
“你在说什么浑话!”一声暴怒传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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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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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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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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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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