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徐大人特意上门一趟,梁晨这事,我信徐家。”裴阙道。
徐荣得到这个答案,满意地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裴阙会急了对徐家出手。既然裴阙说相信徐家,徐荣便起身告辞了。
在要往外走的时候,徐荣突然转身,布满沟壑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看向裴阙,“自古以来,篡位者在史书里都难有个好名声,而过河拆桥的事数不胜数。裴阙,老夫在官场几十年,见过的人太多,劝告你一句,不要玩火自焚。如今的裴家已经在往鼎盛走,可别再坑一次裴家了。”
这话有点过头,但徐荣来了裴家那么久,没见裴阙表过任何态度,他不信裴阙会不懂他上门的另外一层含义,便直接道。就像大儿子说的一样,如今的徐家已经不是以前,一两句警告的话,还是能说说的。
裴阙目送徐荣离开,并没有把徐荣的话放在心上。
今儿徐荣过来,说明徐荣还是有点脑子,但徐荣到底资质平庸,徐家三个儿子也没出色的,这样的徐家不足为惧。
从厅里出来后,裴阙出门去找京兆尹了。梁晨死了,这个事可不小,得先去打声招呼。
与此同时的安芷,在和裴阙说完裴钰的事后,就到了花园。
花园围墙的另一边,就是裴钰的宅子。
当初分家的时候,这堵墙才垒起来,后来大房被驱逐出裴家,又加高了一丈。
如今对着围墙,只能看到对面的树顶,连假山都看不到了。
春兰拿了一盘蜜饯过来,“夫人,奴婢出去打听了,隔壁府上的下人,大部分都被遣散了,如今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大公子身边的亲随,半点消息都没露出来。”
“他会如此谨慎,倒是不意外。”安芷拿了一块蜜饯,含在嘴里,酸酸甜甜,咽下后,继续道,“之前是我疏忽了,忘记还有裴钰这么个不安分的人存在,算起来,他身上的孝期也快结束,想来是有重新入朝为官的想法了。当初老爷子怕我和裴阙把裴钰逼得太死,临死前把那份奴籍给收拿去了。人老了会感性一点,这个我理解,可已然是死敌,又如何能化解。”
就像这段日子,安芷和裴阙因为其他事而忽略了裴钰的存在,可裴钰不也没有老老实实待着么。xǐυmь.℃òm
安芷刚说完,隔壁的围墙后边,就飘过来一只鸳鸯纸鸢。
春兰刚咦了一声,就有婆子捡起了纸鸢,过来说就是普通的纸鸢。
但就在这时,围墙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安芷认真瞧了一眼,才认出是裴钰。
仔细算起来,他们有许久没见过,但安芷并不想要任何方式的见面。
“把纸鸢丢过去吧。”安芷起身道。
“四婶!”裴钰突然喊了一句。
安芷回头时,看到裴钰已经坐在围墙上,曾经的清俊公子,如今穿戴随意,下颚有青色胡茬,看着就像是许久不曾打理自个儿一样。
她没有开口,而是在等裴钰说话。
“许久不见,四婶瘦了。”裴钰隔了一会,才冒出这一句话。
安芷听到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转身往远处走了。
等她走后,良久,裴钰才从墙头下去。
安芷回到屋子后,春兰就低声骂道,“什么人啊,以前对别人情深意重,完全不在意夫人您的感受,如今说什么瘦不瘦,他是成心想要恶心人吧。”
安芷抿了口茶,瞥了春兰一眼,示意不要多说了,“他说什么是他的事,既然他不安分,那就不要过安生日子好了。”
这一次裴钰冒了头,裴阙必定会开始查裴钰。
春兰知道不好多说隔壁的大公子,转而说到了徐家的拜帖,“夫人,梁晨一死,您还要去徐家的荷花宴吗?”
“自然是去不成了,现在就是我想去,徐家也不敢顶着风声办宴席了。”安芷道。
事实上,正如安芷说的一样,徐家被梁晨的死,弄得焦头烂额,只能把荷花宴给取消了。
梁晨死在徐荣的书房里,尽管仵作也说是自刎,可朝中的人才不会相信。若是徐家真和梁晨没有来往,那徐荣为何会见梁晨,梁晨又干嘛要在徐荣书房自刎。
大家都是浑水里摸过鱼的人,到了这种时候,谁也不相信事情是简单的陷害,更多是觉得徐荣暗中害了不少人。
不过徐家到底是新皇的母家,这件事又没有其他证据,到最后还是以梁晨自刎结案。
梁晨一死,顺子的事也就轻松解决了。
顺子被放出来的那日,身上的伤虽然结痂,但一动还是疼得厉害。裴阙亲自带人把顺子抬回去。
冰露看到被抬回来的顺子,吓得掉了手中的帕子,过了会才哭出声来,一边跟着抬顺子的人进屋,一边哭着问,“你伤到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在其他人面前,顺子不太好意思脱衣,拽着裤头,“我没事,真没什么事了,在永宁王那养了几日,什么事都没有。夫人你快别哭了,我看你哭也难受。”
“真没事吗?”冰露坐在床沿,看着顺子苍白的脸色,不太相信。
“真没什么事了,我在家里养几日就好,你出去送送大人吧,这段日子辛苦他了。”
冰露再三确认顺子没什么大事后,才从里屋走出来,看到裴阙,习惯性地喊了句姑爷后,又忙改口,“这几日劳烦您了,您坐,我去给您倒茶。”
“不必麻烦了。”裴阙没走,是还有话要叮嘱,“这一次的事,是我带累顺子了。你们往后开府独住,万事小心一点,不要给了人机会。最近会不太平,就让顺子在家中好好修养,外边的事,让他不要多操心。”
冰露听得眉头紧皱,但他们不在裴家,确实还是小心为好。
裴阙从顺子这里离开后,本想回去,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岳丈。虽说他和安成邺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亲岳丈,而且看安成邺往裴家的方向走,便停下马车,主动打了招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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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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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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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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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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