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吹来,鬓角的细丝漂在脸颊上,痒痒的。
安芷侧身时,看到嫂嫂目光放空,低声问,“嫂嫂可是想念哥哥了?”
“是啊。”惠平算着日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安旭了,“从你哥哥再次回西北,我们就没见过了。你和裴阙日日缠绵,是不懂我这种苦的。”
安芷听出嫂嫂的调侃,跳过道,“既然想念,就写信给哥哥,让他回来一趟。如今和北漠的战事已停,西凉近期也不敢来侵犯,西北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这种信我可不写,我想我的,但我不能让他没事就回来。”惠平叹了口气,话虽这么说,却越发想念了。
“那我帮嫂嫂写,我也想念哥哥了。”安芷道,“其实哥哥在西北不能长久的,舅舅和两位表哥在,西北永远是白家军的天下。再过几年,白家的外甥们长大,也就不用哥哥在西北忙活了。”
安旭的才能足够镇守一方,这样厉害的将军,若是一直在西北军,就算白家信任,也少不了人会挑拨。而且为了避嫌,安旭也该在某个时刻去另打天下。
当初安旭去西北,为的也是打出功绩后,能让家中的妹妹可以硬气起来。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再留在西北,不过是为了偿还白家的培养之恩。
光是镇守西北,有白家就够了。
惠平没想到这么深,“他要待多久都可以,要是他实在回不来,我就去找他。京都里的楼台虽好,可有他的地方,才是最好。”
安芷抿唇笑了,“嫂嫂倒是真喜欢哥哥。”
“你别笑我,就你对裴阙,不也是一样。”惠平不甘示弱道。
两人一块儿笑了。
因为余姚有喜,张家人就不多留了,一家人先回去,惠平也带着女儿回去。
休息前,安芷先去看了眼冰露。
明儿就是出嫁的日子,冰露望着烛台上的蜡烛一根接一根地燃尽。
安芷陪着冰露坐了会,才回屋子里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有喜娘来了。
安芷作为主母,嫁的是贴身丫鬟,婚事并不铺张,却也比得上一般人家嫁女。
给冰露盖红盖头的时候,瞧见冰露又要哭,安芷赶忙劝住,“我的好冰露,你以前可不是这般爱哭的人,今儿个可不敢再哭了,好不容易上好的妆,若是哭花了,顺子可就看不到了。”
这话一出,后边的几个小丫鬟,都笑了起来。
冰露更加不好意思了,低声道,“您就尽管打趣我吧。”
“哪里是打趣,今儿你大喜,该开心点才是。”安芷笑道。
冰露是安芷母亲亲自挑在身边的人,买来的时候,说了没其他亲人,在这京都里,能说话来往的,也都是安芷屋子里的人。今儿个她出嫁,就是嫁了人的夏兰,也大着肚子来送嫁,更不要说冬兰他们了。
几个一起长大的姊妹,如今各奔东西,在今儿重聚,一时间有许多的话想问,时间却是那么的吝啬,不等她们多说几句,新郎就来接新娘了。
顺子等了那么久的新郎官,从春兰手中接过冰露的手时,掌心都湿了,要他说句吉祥话,也是磕磕绊绊,到最后就知道傻笑。
安芷不能喝酒,她就多喝了两盏茶。要说完全舍得,那是假的。一块儿长大的人,往后嫁人了,就不能日日在身边。但又因为是打小就感情深厚的冰露,更要放手让她去幸福。
安芷亲自送嫁到裴府门口,直到花轿看不见,也舍不得调开目光。
裴阙在一旁轻声劝慰,“咱们回去吧,冰露嫁得又不愿,他们俩的婆家和娘家都是我们,日后肯定会常来往的。”
“哎,我就是有些舍不得。”安芷转身跟裴阙一块儿进屋。Χiυmъ.cοΜ
裴府的宴席开始,安芷开始忙着招呼客人,很快忙碌的一天就过去了。
而另一边,天黑乎乎时,顺子被几个人推进了喜房。
他踉踉跄跄地关了门,等上了门栓,把外边的人都赶走后,步伐立马稳健起来。
交杯酒早就喝过,现在只差掀盖头了。
顺子小心翼翼地掀起盖头的一边,但因为太紧张,好几次都没成功。
冰露两手紧紧地攥在膝盖上,“你可是吃酒醉了?”
“没......没醉,真没醉。”话一说,手往上抬,盖头就顺势掀开,“你看看我的脸儿,只有一点点烫。军里的几个兄弟,可怜我这把岁数才做新郎,帮我把大部分酒都给挡了。”
冰露的脸颊红得像春日浓艳的海棠,一半是胭脂涂的,还一半是不好意思,“盖头揭了,那我去把首饰拿下来。”
“我来帮你吧。”顺子看冰露头上戴得多首饰,伸了伸手,想要帮忙。
“可别,你手笨,哪里做得来这种事。”发现顺子一直盯着自个儿瞧,冰露微微低下头,两人不像别人成婚才见面,以前就很熟悉,这会是不好意思,但也没太拘谨,“你要实在没事做,就去帮我端盆水来吧,今儿胭脂涂得厚,得温水才能洗干净。”
“温水啊,早已准备好了。”顺子进屋前,就让人准备好一切,不要再进来打扰他洞房花烛夜。
冰露撇头看到盆里的热水,才开始摘首饰。
一旁的顺子看冰露慢慢的,心里着急,又不敢催,只能绕着梳妆台走,想着什么时候能帮一把手。
外边还没走远的几个宾客看得也着急,屋子里的灯一直不灭,他们都担心起顺子是不是没做过新郎,所以不懂怎么办了。
好在冰露总算摘完所有首饰,也洗完了脸,她坐到床沿,瞧顺子一点点挪了过来,撇了眼屋里的蜡烛,“你先把蜡烛吹了吧。”
听到这话,顺子马上跑去吹灭蜡烛,深吸了一口气,“我这就来。”
红罗轻帐,摇曳至天明,都是初尝情事的雏儿,到时辰后,谁都没能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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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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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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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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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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