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快一点了。
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烧退下来了,身上的难受似乎也消减了很多,喉咙里面的肿痛也舒服了不少。
看来睡一觉还是挺有用的。
她精神好了起来,心情也好了许多,房间里面十分的安静,窗外的雨停了,天色亮了许多,云苏挑了挑眉,看了一会儿之后她收回视线下了床。
太渴了。
看到许洲远的时候,云苏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淡了。
刚才醒来身体舒服了许多,她都快忘了,许洲远还赖在自己家里面。
他不仅仅赖在她家里面,还把电脑文件都带来了,堂而皇之地当堂入室。
云苏抬腿走过去,刚想开口,他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稍等,我在开会。”
“……”
一瞬间,云苏所有的气势都化成了尴尬。
她脸红了红,但很快她就恢复过来了。
云苏俯身从桌面上拿起自己的杯子,随后从容地走到饮水机旁装水,仿佛她只是过去拿杯子的。
许洲远看着她,低头微微勾了一下唇,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肃穆:“继续。”
许洲远这个视频会议并没有开多久,云苏在倒第二杯水的时候,他就已经关了电脑走过来了:“好点了吗?”
云苏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家?”
许洲远沉默了半秒,开口的话却也是话不对题:“厨房有鸡汤,要喝吗?”
云苏被气笑了:“许洲远,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什么?”
“死皮赖脸。”
“嗯。”
他现在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了。
沈羡之说得对,要面子是追不到人的。
面子值多少钱,能把云苏追回来,他身家都可以不要。
云苏真的是被许洲远的厚颜无耻开眼界了,她抬头看向他:“你要出尔反尔吗?”
昨天才答应的事情,今天就翻脸了?
许洲远就是这样做人的?
“我不算出尔反尔。”
昨天他是输了,可云苏也没有明确地提出让他不许再追求她。
她只是说各不相欠、各不相干,可他并不想跟她各不相欠,更不想跟她各不相干。
说他卑鄙好,无耻也好,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就只想要她回到他身边。
两人对峙了两秒,许洲远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我给你盛碗鸡汤。”
“……许洲远,我希望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
他抿了一下唇:“对不起,我做不到。”
呵呵,那她需要说一句没关系吗?
许洲远说完就进厨房把温着的鸡汤盛了一碗出来,云苏看着他端着鸡汤出来,甚至有种想过去抬手就把那碗鸡汤掀了的冲动。
可她到底是忍住了,没意思,许洲远这是彻底不要脸了。
“有点烫,放一会儿再喝。”
他放下鸡汤,还贴心地补了一句。
云苏站在那儿,没动:“许洲远,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是真的怕了他了。
“追你。”
他抬头看着她,认真又固执。
“沧海桑田、覆水难收,你听过吗?”
“但也有破镜重圆、坠欢重拾。”
“破镜重圆了还是会有裂痕,坠欢重拾的前提是从前有过欢乐。”
他们的从前,不过是她一个人单方面的镜花水月罢了。
许洲远低了低眉眼,云苏说得很对,可他现在已经没有理智了。
“如果你昨晚没有提到林曦,我今天就不会赖在这里了。”
他说着,向着她走了一步。
云苏怔了一下,脸色有些难堪。
她就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又一次亲手把自己的脸推到他的跟前让他打。
桃花眼瞬间就冷了下来,她冷冷地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看着他抬手,看着他的手落在自己的脸上,云苏没动,她就这么看着他。
“我提这个,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前是我没有珍惜你,我也知道我不是唯一一个能有能力给你幸福的男人。
可是云苏,两情相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以前最大的错就是娶你回来之后没有珍重过你,可是在感情上面,我的不喜欢,其实并没有很大的错。”
她知道他说得很对,感情里面,喜欢和不喜欢都没有对错的。
他不喜欢她,她不能因为这个去苛责他。
许洲远唯一的错,就是那三年里面,他没有真正地把她当成妻子对待。
可如果真要算谁对谁错,她自己也占了一半,当初是她非要嫁给他的,并不是他非要娶她的。
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离婚后到现在,她都一直对他保持这最大的克制。
她其实没有那么坚强,也没有那么大度。
相反,她小气得很。
她一直都在怨他,怨他那三年的冷漠,以致于到了现在,她都没有办法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放下他。
人都是这样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许洲远是,她也是。
他是她十五岁的英雄少年,是她青春懵懂时的情窦初开。
她曾经离他很近,唾手可得的距离让她变得无法甘心。
她相信时间能够淡却一切的,但显然,一年多的时间和那过去的十年比起来,它也就只能让她清楚地认识到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可爱,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因为失去过,才知道更加珍惜,我没有勉强你现在接受我,我只是请求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着,顿了一下:“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琇書蛧
听到他这话,云苏猛然一惊,抬手推开他:“不可能的,许洲远!人不可能会第二次踩进同一个陷阱里面去的。”
她错过一次了,不会再让自己再错一次。
“这次不是陷阱了,云苏。”
他低头看着她,那凉薄的黑眸里面映着她的脸。
云苏抬头看着,倏然就笑了:“我当初跳进去的时候,也没想到时隔陷阱。”
她以为顶多是个泥潭,大不了就污秽一身,却不想是个陷阱,几乎要了她大半条命。
许洲远被她嘴角的笑刺到心口发疼,离婚之后的云苏,成了惊弓之鸟。
是他磨掉了她对婚姻所有的美好期盼,也是他毁灭了她对爱情的一切渴望。
他闭了闭眼,翻滚着喉结将艰涩咽了下去:“我不逼你。”
这场对峙让云苏筋疲力倦,“你也没有资格逼我,许洲远。”
这话很扎心,许洲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汤凉了,可以喝了。”
“你也可以走了。”
“如果你没有发烧了,我马上离开。”
他话音刚落,云苏直接就伸手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面。
许洲远难得一怔,掌心下面的温腻让他有些贪恋,然而云苏却没有给他停留很长的时间。
不过两秒,她就把他的手拉开了:“你可以离开了。”
许洲远看了她一会儿,身侧的手不禁贴了贴掌心。
他有些贪恋刚才的温腻,还有她满身的馨香,以及这个别墅里面全然都是她的气息。
他不想走。
“我还没吃午饭,可以吃了再走吗?”
又是这一招,云苏觉得他完全把自己当成傻子:“许洲远,这招你用了三次了,你觉得我是傻的吗?”
“不是。”
他抿了一下唇,刚想开口,云苏却在突然之间奔溃了:“你到底要欺负我到什么时候,许洲远?
!”
她声音嘶哑地大吼了一声,双眸一红,云苏突然就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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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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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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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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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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