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最后一刻,聂泽巡却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推开了应疏影,霍然地站了起来,茫然的眸子还带着一丝情欲,他深深地注视着应疏影,倏地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开,让应疏影一个人呆在原地,浑身像是被大雨淋透,坠入冰窟。
怎么会这样……
难道他一点也不想要跟她生孩子吗?
缓缓地坐直身体,她握紧手抬眼看向聂泽巡离开的方向,却只见聂泽巡一声不吭地跑到了洗手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湿漉漉地出来。
应该是冲了个澡。
他眉眼沉沉地看着她,用毛巾擦着头,“我们今天分房睡,我说过了,你的身体现在不适合要孩子。”
不分房,他是怕真的会忍不住。
应疏影的心一突,皱眉看他,“可是……”
难道就一次机会也不给吗?
聂泽巡转身往二楼里面走,话里是不容置疑,“没有什么可是,等你调养好身体,乖乖地吃一年补品,该有孩子的时候,我们自然是会孩子。”
说着,就转身进入了房间内,一眼也不曾看她,仿佛是怕一看到她就会忍不住,这让应疏影心死如灰。
但心碎归心碎,理智还是在的。
她默默地穿好衣服,盯着聂泽巡半晌,就算是在不甘心,也只能够回房间去睡了。
长夜漫漫,应疏影睁着眼睛脑袋里满是聂泽巡的表情跟话语,虽然清醒得很,但最后还是抵不过困意,慢慢地睡了过去。
然而清晨阳光还未出现,应疏影就醒了,听到楼下有异动,她拧拧眉,决定还是起身查看一下。
这么早,管家跟佣人都没有来上班,聂泽巡更是不应该在这个点数起来的。
然而她光着脚丫推开门,就看到了聂泽巡坐在餐桌旁,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低声地对着手机在讲着些什么。
听到聂泽巡的对话,她的脚步一顿,整个身体都无法控制地僵硬起来。
楼下的聂泽巡却浑然未觉,还在低哑着声音吩咐对面的人,“总之,尽快地给我安排人手。”
“我要知道她去哪里,做些什么。还有,昨天她的踪迹也要调查清楚,我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去了那个约瑟夫夫人的家。”
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聂泽巡的脸色有所缓和,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严肃。
“对。”
应疏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双腿如此沉重。
她的浑身冰冷,全身都蔓延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她能够感觉到血液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
聂泽巡竟然派人去跟踪她?
她以为内支线是无条件信任她的,她以为昨天的事情已经翻篇,他根本就不会怀疑她,但她没想到聂泽巡表面上说着他相信她,但实际上却始终怀疑着她,让人去调查她跟踪她。
用力地握紧双手,她的手背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白。
“不用这么麻烦了,派人去跟踪我,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捏着栏杆,她突然开口说话,居高临下地直视着聂泽巡,让聂泽巡原本听着电话的手倏地一顿,也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她。
见她光着脚丫下来,他轻轻地蹙了下眉。
“回去,穿鞋。”
“你何必装出一副这么相信我的表情?”
应疏影的笑容是苦涩的。
她知道这件事是她不对,是她的错,她连续说谎从来没有想过聂泽巡的感受,但是聂泽巡就不能够当面质疑她吗?非要让人跟踪她?让她像是活在被监视当中?
不可否认,她的确是有一瞬间是心虚的,害怕被聂泽巡知道她患病的那些事,但只是一瞬间,那一瞬间的心虚就被心痛给代替,她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走到了这种地步。
这段日子以来,聂泽巡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他的世界大到她有些摸不着边界,也有很大的不适应。
比如季思妍,比如苏嫣。
她知道聂泽巡当初当评委是去跟苏嫣对抗的,但是在那之前的那场颁奖典礼呢?那些员工说过的话呢?全部都是假的吗?
她开始钻牛角尖。
她欲哭无泪,看得聂泽巡越发地不悦,他皱眉,在对方说话之前挂断了电话,沉沉地盯着她的脚,他的脸色冰冷,“有什么话你穿鞋再跟我说,你明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很弱。”
可这番话在应疏影的耳朵里听起来,却是另一番意味,她觉得聂泽巡是在找借口不愿意跟她沟通。
低头看了自己的光脚丫一眼,她苦笑地摇了摇头,继续说。
“到底是你不愿意跟我说话呢,还是在找我的身体不好当借口?聂泽巡,就算我一夜没有回家,就算是我骗过你,你也不用这么地不信任我,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要是不信我,你可以当面问我,我会全部都给你解释清楚,但你不能叫人跟踪我,你这样,我感觉自己跟犯人没什么区别。”
聂泽巡这会儿是真的被她给激怒了。
他沉下脸,盯着眼中有点任性在耍小性子的应疏影看了一眼,霍然地站了起来,捏紧手指,“你承认你骗过我,那么我让人跟踪调查你就是对的。”
“你上次跟陆长卿在一起已经找借口敷衍了一次,这次是第二次,事不过三,你是知道的。”
“如果你认认真真地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去做了些什么,我绝对不会动要跟踪你的念头,可你不诚实。”
他蹙眉,“我不想要将你想得这么坏,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从来都不会对我说谎。”
应疏影的心口一窒。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失望。
有人说,爱就像是一杯水,你无尽无休地索取只会让水变得越来越少,最终干涸。反之,如果你要不断地往里加水,才能够让感情维持在这个温度。
她有一瞬间的心慌,但很快就镇定,捏捏手中的衣服,她知道自己刚才太过于冲动了,“对不起……”
“我……我骗了你,你猜得没错,我的确不是在约瑟夫夫人的家,我去找了陈医生,我一晚上都是在陈医生那里度过的。”
她低垂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颤动了下眼眸,忍下自己心中的惶恐,“昨天陈医生再给我做体检,我害怕检验结果,所以没有告诉你。”
思虑再三,她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这番话半分真半分假,她的一晚上的确是在陈安之的诊所度过的,并且做了身体检查,而且她也的确是害怕检验结果,
对于她的病情,她是真的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她就能够想象到聂泽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表情是如何地崩溃,她一点也不想让聂泽巡的脸上出现那种表情。
她是真的爱他。
客厅一瞬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没人开口说话,聂泽巡的手里还握着手机,死死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所有的一切都看透看明白,好半晌才沙哑地开口,“你说的是真的?”琇書蛧
“你去了这么久,就是做了一个身体检验?真的没再做其他的事情?”
他不信她。
应疏影的心里凉了半分,但还是轻柔地点点头继续道,“嗯,昨天我告诉你了,结果我也已经说了。”
“陈医生说,我可以怀孕,但你昨天……拒绝了我。”
羞耻而迟疑地说出了这句话,她便低垂下眼睫不再去看他,其实她的心中还是有怒气的。
应疏影说完这句话,客厅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聂泽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仿佛是想要看穿应疏影的心思,又仿佛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手指轻敲了下桌面,他才叹息了一口气,走到了应疏影的身边,将她抱入怀中,“我可以相信你,对吧?”
“但是你为什么这么蠢,昨天怎么样都不告诉我,今天才说?”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一闪,低垂下眼眸看向应疏影的肚子,心里有了某种猜测。
以他对应疏影的了解,如果应疏影的肚子没问题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刻意地营造出谎言来欺骗他的,要么,就是应疏影在陈安之的诊所还做了什么别的事情,要么……就是她的身体根本就还没好,不能够怀孕,所以应疏影才会这么地慌张,宁愿欺骗他什么也不说。
心里已经有了打量,但聂泽巡并不打算将这个猜测说出来,他决定等会给陈安之打个电话,问清楚应疏影的情况。
这段日子以来,两个人不断地摩擦,令聂泽巡的确是有点心累了。
沉默地将应疏影抱起,他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帮她穿上鞋子才嘱咐道,“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不管是鞋子也好,还是误会欺骗都好,他都不想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一语双关。
见他没有再继续生气,应疏影的一颗心落了地,她不知道聂泽巡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见他神色淡然,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放心,以后不会了。”
聂泽巡安抚了应疏影,又跟她依存了会之后,他才穿戴整齐去聂氏大厦上班。
只是刚一上车,他便躲开了应疏影的视线,拿起手机给陈安之打电话。
“喂,是陈医生吗?你让他接听电话……”
陈安之不在,电话是他的助理接听的,他没想到是聂泽巡,立刻兴奋地跟他打招呼,然而聂泽巡却没空跟他东扯西扯,直接了当地道。
“我想要问一下关于我太太的情况,请问你有病历表么?能够发给我一份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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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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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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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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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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