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疏影话声刚落,聂泽巡翻页的手动了一下,抬眼看她。恰巧季思妍前来送文件,见到这样的场面立刻尴尬地顿住了脚步。
“额……聂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要不我先出去……”
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应疏影以为他会让季思妍先出去,却没想到他竟然合上了手中的文件,盯着季思妍懒懒地开口“还不过来?”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我签?”
随意的态度跟亲昵的话语让旁边站着的她瞬间僵硬,他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她,径直地就拿过季思妍手中的文件来签,那表情让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正在签字的聂泽巡,浑身发冷。
聂泽巡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无论她如何讨好他,或者是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他都不想要理会她,是吗?
聂泽巡没理她,更像是装作没有她这个人的样子,眼尾也不给她一个眼神,将季思妍的文件签好之后,翻开了她手中带着的文件夹,仔细阅读,“你还有哪里不懂的地方?趁我有空,我可以给你说说你策划案有的问题。”
季思妍略带犹豫跟尴尬的目光在聂泽巡跟应疏影的脸上来回梭巡。
“额……这样不太好吧?聂总,我这份策划案不着急,我可以回去再继续做……”
聂泽巡却不管她的尴尬,径直地拿过笔,就在季思妍拿过来的策划案上面写写画画,“这个数字有问题,你等会跟销售谈一下。”
“还有这个……”
沉默地握紧手中的文件夹,她的手指泛白,强迫自己笑笑,应疏影深吸了一口气,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还没等到她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听到了聂泽巡略微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让应疏影如坠冰窟。
“如果你有什么不会的地方,麻烦你上网搜索一下怎么解决。我请你来上班,不是让你来抓着我问为什么的。”
虽然他的目光是看着文件,但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这句话是对应疏影说的。
气氛异常地尴尬。
沉默地盯着眼前凌乱的桌面,应疏影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聂泽巡,却只见聂泽巡跟季思妍正专注地跟着季思妍说话,眸色里全是温柔。
她的心剧烈地痛了下。
或许……或许这是聂泽巡刺激她也说不定?
她习惯性地为他找各种借口,直到她看着聂泽巡无意识地帮季思妍撩起耳畔的长发,她刹那间心死如灰。
两天前,约瑟夫夫人还曾经问她说,“放弃这个机会,你不后悔?”
她当时是怎么样回答约瑟夫夫人的?她记得她低头娇羞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不,我不会后悔的,因为我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去做。”
想到聂泽巡看到她作品的表情,她的内心就一阵温暖,可是现在看看,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想象,聂泽巡根本就已经放弃她了,从那天看到她跟季思妍的冲突的时候,从那天吵架开始。
他们的感情,一天比一天要遥远。
看着两人还在继续地讨论策划案,应疏影的心思却已经飘远,无法再继续工作下去,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她向着聂泽巡请了个假,就独自打车回家。
聂泽巡也没有阻拦她,只说了句‘随你的便’,就继续低头跟季思妍讲着策划案。
门一开一合,应疏影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办公室门外。
聂泽巡盯着应疏影离开的背影,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才放下手中的文件夹,阴郁地看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这个方案如果还有问题,我会在邮件里面通知你的。”
季思妍一愣,看到聂泽巡脸上的表情,她漂亮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下,收敛住眸底下的复杂情绪才应声道,“好……”
应疏影回到聂家的时候,管家跟佣人都因为放假不在,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在家。
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应疏影有想过要不要回去之前的那所公寓。
她去公寓里看过,因为聂泽巡买下来了,公寓里大部分东西都没有被动过,她想要自己出去住散散心,同时也思考一下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应该怎么办,或许她可以求助颜父跟颜母。
正当她这么想,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准备得妥妥当当,想要离开家的时候,门口的大门就忽地被聂泽巡打开了。
拖着行李箱的手僵在半空之中,应疏影盯着同样僵住在门边的聂泽巡,她冲着聂泽巡微笑了下,“你回来了?”
客厅在刹那间陷入了安静。
聂泽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阴沉着脸注视着她,眼底里一片漠然。
盯着她三秒后,他忽地越过应疏影的身侧,转身离开,那眼底的冷意几乎能够杀死一个人。
应疏影讷讷地张开唇想要说些什么,伸出手想要叫喊住聂泽巡,但看着他蓦然离开的背影,她却也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是深吸一口气握紧行李箱推开门。
然而当她的手刚触碰到门把,聂泽巡低沉沙哑的声音便从二楼里响起了,让应疏影的手,瞬间顿在原地。
“到了这种时候,你也不打算跟我说吗?”
推开门反复地确认她的衣物惯用的首饰护肤品有没有在房间内,直到这一刻聂泽巡看到她离开,他才确定她是真的想要离开他。
不可否认的,他慌了。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她仍然不肯将实话告诉他。
应疏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地从楼上下来,她才蹙眉,“你在说什么?”
他不是……不愿意跟她说话吗?
聂泽巡眯起眼,俊美的脸上一片阴沉,他靠近应疏影,用力地钳住她的行李箱才抿唇道,“说你为什么要去什么进修班。”
“说你为什么要跟着约瑟夫出国,你不是答应了出国跟着她一起走吗?”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不对,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应疏影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聂泽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噗哧一笑,她松开握住行李箱的手,心口一直悬挂着的大石也落了下来。
她一直以为聂泽巡是变心,是生气她最近的所作所为,但她从来没想过居然是误会。
聂泽巡竟然蠢到认为她会离开他。
他蹙眉,不明所以地瞪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解释。
应疏影也没让他等太久,低头笑了笑往回走,“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约瑟夫夫人出国了?当时她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已经拒绝她了啊。”
她原本是想要问问聂泽巡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一想到她比赛完之后媒体记者在网上报道的那些消息,张木肯定是拿给他看了,于是她就闭了嘴。
“那你准备行李箱是什么意思?”
听到她解释说没要出国,也没想要离开他,他的心顿时放松下来,但眼角瞟到行李箱,内心还是带着几丝愤怒。
应疏影压根没想到他会在意,勾起唇微笑,她拿过行李箱,“你这几天这么对我,我真的感觉到很心累,感觉无论如何都讨好不了你,所以,我是真的打算搬出去冷静几天。”
“不过现在看样子,不用了。”
聂泽巡闻言眸色一深,更加用力地钳住了行李箱,“不过是这么几天的冷落,你就受不了了?我可是整整被你冷落了四年。”
即便知道车祸是个意外,即便知道应疏影是为了还人情才会救聂漠风的,可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聂泽巡也会忍不住要跟聂漠风比,比应疏影是更爱他还是更紧张聂漠风,为什么到了生死一刻的关头还会惦记着还人情?
应疏影知道他的意思,她轻颤眉睫低垂下脑袋,忽地转身上楼,在聂泽巡不理解的目光里,进了房间又出来。
“喏,这个给你。”
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小礼盒,黑色的绑着丝带,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求婚戒指,聂泽巡目光微微一闪,接过了应疏影手中的礼盒。
“打开看看。”
她轻笑,突然有点期待聂泽巡接下来的反应。
聂泽巡不明所以地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见她略微得意的样子,他抿抿唇打开了礼盒。
“这个是……”
一枚戒指。
准确地来说,是一枚男士银戒。
精致的银环散发着清冷的光,应疏影的设计极其简单,除了字母跟名字刻在内环之外,她设计的图案是一只眼睛,眼瞳里有些聂泽巡的脸庞,那是她拿刀一笔一划地刻上去的。
聂泽巡蓦然一怔,他抬眼用深邃的目光看着应疏影,见应疏影朝着他微笑,他的心突然一动。
客厅里静怏怏的没人开口说话,应疏影绕过茶几走向他,将礼盒中的银戒拿了出来,展开聂泽巡的手,一寸一寸地帮他戴了进去。琇書蛧
“聂泽巡,这是我的设计作品,也是这次设计大赛中夺得冠军的作品,恭喜你,你获奖了。”
她花了两天的时间,恳求制作的工作室让她参与,她打造完了寄过去让人拍照,拍好照片立刻就拿了回来,本来是想要今天晚上给他的,但他中午的那种态度,实在是太过于伤人了。
窒息的氛围弄得她想逃离,但是现在……既然他都开口叫住她了,那她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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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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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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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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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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