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门不禁抱怨这里的气息寒冷诡异,以前分明和李斯图提议过好几次要点亮灯火。
“你不说话挺可怕的,倒像是殉道者化成幽灵来指引我走向地狱。”
“殿下自己就是地狱,不断的为世间带来地狱,如今你也会畏惧黑暗吗。”
虽然成功制造话题,撬开了沉默寡言的男孩牙关,不过他一开口说话就很不中听,令玛门皱起眉头。
“我天不怕地不怕,神都不能耐我如何。”m.χIùmЬ.CǒM
冷寂感觉肩膀被身后伸来的一只手按住,耳闻一个有些寂寞的声音。
“只是在这样的黑暗里散步会有些无聊啊,好像整个世界荒芜孤独的只剩下我们了。”
烛台掉落在地。
在烛光熄灭之前,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掠向黑暗深处。
厚重的黄铜大门被谁一脚踹开。
肩膀上扛着冷寂的玛门,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这种不和谐的出现方式破坏了现场氛围。
苏克演奏的轻音乐停止,这架拔高竖琴耸立空荡殿堂的中央,只有一只黑猫陪伴左右。
各式各样被赋予了生命力的物品,全都不见踪影。
蹲伏在地的黑猫发出叫声,迈出优雅步伐,用着仿佛会说话的红眼睛回望闯入者,然后跑开了。
玛门心领神会,踱步跟随。
“放我下来。”
自视甚高如玛门,无视肩头传来的汗颜声音,大步离开金碧辉煌的殿堂。
他跟随黑猫引路,风风火火来到李斯图住所,又是一脚踹开大门,惊扰了室内围坐壁炉旁边下棋的两人。
芙蕾雅手中的一颗鹰棋滑落,掉在棋盘上。
她盯着来访者的眼睛里,涌现很大的情绪波动。
以为是破坏了下棋乐趣,玛门直接无视女孩的憎恨眼神,走向面容浮现轻笑的李斯图。
“好久不见啊。”
看见圣子被当做垃圾一样丢在地上,芙蕾雅隐藏裙子里的小手抓成拳头。
注意到来自女孩的瞪视,玛门扭头留神多看了她几眼,发现竟然是精灵,还是血脉高贵的精灵,来自被神庇护的“凯鲁特一族。”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的眼睛里有仇恨。”
再望向李斯图,玛门的嘴角弯起残忍的笑。
“为什么你会来这里?你和李斯图大人是什么关系!?”
“小丫头,这是我亲大哥!”
玛门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砸中芙蕾雅胸口。
“开什么玩笑,你撒谎吧!?”
尽管觉得震惊,但她的第一反应充满不信任。
“我为什么要撒谎骗你?不信的话你问我大哥。”
玛门两手环胸起来,笑得有点邪恶。
精灵女孩回望魔法师的双眼里,有晶莹剔透的泪光涌现。
李斯图不言不语地抬起手,轻拭她眼角。
“是真的吗?你是路西法的儿子?和这个魔界王子是兄弟?”
“是真的。”
质问变成千真万确的事实,芙蕾雅难以接受的用双手捂住脸。
身中禁锢术的冷寂,倒地不起无法动弹。
绝美容颜贴着地板的他,看着悲伤从女孩发抖的身体里散溢。
“你不要乱来啊,这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徒弟。”
李斯图提醒玛门不要太放肆,一手将冷寂扶起,为他解开玛门施加的咒术,抹去他脸上沾染的脏污,吩咐他带芙蕾雅去玩。
玛门不依不饶的问起冷寂是什么来历。
“这两个孩子都是我捡来的。”
李斯图嘴上说着胡乱搪塞的话,对圣子递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冷寂,默默牵起芙蕾雅的手。
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对兄妹,互相搀扶着走向虚掩的门外。
离开房间,两手紧握成拳的芙蕾雅,控制不住苦苦压抑的情绪,转身硬要闯进屋,可是却被一股力量扯住。
冷寂用一只手保持抓住她臂膀的动作,分明如此不经意的抓握,五指间流动的力气却窜进芙蕾雅四肢百骸。
动也不能动的她,泪光闪烁的碧绿眼眸中,映着圣子寡淡漠然的脸,
“你能得到什么结果?”
镇定自若的声音,带给芙蕾雅渗透心底的凉意。
“小丫头呀,你什么也改变不了。而且你的仇家无所顾忌,要杀你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波恩劝慰芙蕾雅不要莽撞行事。
它从冷寂衣服里钻出,沿着冷寂颈项缠绕。
泪珠滚落脸庞,精灵的泪水晶莹剔透如清晨雨露。
“李斯图大人真的是路西法的儿子吗?”
冷寂只是沉默。
“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你藏在心里就好,不要随便说出去。”
神蛇波恩替圣子做出回应,
冷寂松开手,准备扬长而去时却被芙蕾雅从身后抱住。
女孩的脸贴上他的后背,泪水打湿衣裳。
“如果我死了,你会带着我的心愿完成毁灭魔神的使命吗?”
第一次冷寂有所回应,回握住搂紧自己腰身的两只手。
“被仇恨填满的心里只有痛苦。你的心应该是美丽的,不应该被仇恨蒙蔽。”
冷寂像是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很平静和置身事外,没有一点伤感。
“为毁灭魔神而出生于世,是我无法逃离的命运!
那些血腥的事情,那些杀戮,就让我来完成好了——带着你的心愿。”
芙蕾雅愣忪,因为圣子终于开口,允诺的不是要带她去毁灭魔神这种大事,而是独自承担起自己的使命和她的仇恨。
“死亡和罪恶就让我来染指,我不希望它弄脏你的双手。”
芙蕾雅感动的泪流满面。
她回头,看了眼高大气派的房门,然后没有犹豫的跟随冷寂而去。
室内客厅,有两个人影面对面围坐方桌。
“这种佣兵棋和东陆那边的围棋很像嘛。”
现出原形的玛门坐姿很没风度,尊伏象牙雕刻的四方矮脚凳。
他低头研究棋盘上的局势出神,头上的一对大犄角占据李斯图视线。
他只要稍微抬脸,就能迎上哥哥的审视目光。
“东陆流传过来的游戏,在玩法的规则上,经由人类稍微加工了一下。”
李斯图不禁联想到,面前长着碍眼犄角的玛门,在东陆倒是有一个美丽诨名——黑山羊王子!
在东陆那些妖魔鬼怪的眼里,西陆魔界王子玛门殿下,一直被误会成是山羊的化身。
棋盘上,鹰棋遭遇纵向与横向围堵,被逼到角落,不止是被黑、白棋子包围的大兵团难逃一死,无路可退的鹰旗也会被干掉。
玛门捂脸哀嚎:“唉……玩不过你。”
他伸出十个手指头,幼稚的数了数全盘皆输了多少次。
“你来找我,不会是只想下棋吧。”
“你猜呀。”
李斯图笑意和蔼可亲,温温和和的说:“猜不到。”
“米迦勒来找过你吧。”
李斯图不打算隐瞒此事,敢于直视询问者的眼睛,佯装诧异问,“你怎么知道的?”
“要调查清楚那个家伙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并不困难。”
谈及此的玛门暗自咬牙,不爽的嘀咕了一声“妈的”,因为只有米迦勒见圣子的时候会销声匿迹。
“他来找我的这种风声,说不定就是他放出去的。”
李斯图这话与玛门的想法一致。玛门脸都黑了。
“也许你来找我,以及质问的这些话语,都是他想要的结果。”
李斯图继续诱导,看得出来弟弟的暴脾气想发作。
“没关系,你想发火就发火吧。”
看不惯哥哥的说辞这么无伤大雅,好面子的玛门愣是隐忍不发。
他两手合拢揣进大袖子里,蹲在矮脚凳上的姿势慵懒散漫,摆出一张闷闷不乐的臭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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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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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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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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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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