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疲倦,却怎么也睡不着。
也许是因为日光灯一直开着。没有变化的光亮可能会妨碍睡眠,同时让人丧失对时间的概念。
外面的人是否在找我们呢?
骆灿觉得应该正在找。毕竟男女四人同时下落不明。即使抛下独居的骆灿不论,其他三个可是有家人同住的。段滢说没人会来找她,但她毕竟是女孩,家里人怎么可能完全不管不顾呢?至少严仙仙和赖志成的家人一定会担心。虽然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肯定已经超过两天了,外面的人开始搜寻是理所当然的事。
由于各自抱着愧疚心,谁也没对别人说要去见米慧兰。所以,家人也好警方也好,把目标锁定在南宫家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但是......骆灿又想,警方应该有我们四个人的记录。骆灿、段滢、严仙仙、赖志成,这四个名字与三个月前南宫季子的意外有关联。四人若同时失踪,警方能想到的只会是南宫季子的那场意外。
警方会造访南宫家的。
米慧兰现在在哪?
骆灿突然想到,自己躺着的地面下装有内部对讲机。这部对讲机把他们四个的声音送往了何方?
应该是在别墅里。骆灿暗自点头。
连接对讲机的线不可能一直通到市区。也许有办法通过无线装置在市区接收信号,但不太现实。
骆灿揭开毛毯站起身,走下阶梯,窥探地下,随后匍匐着往里面钻。
对讲机被罩在灰色的塑料外壳里,下侧有电线伸出。骆灿一边用手按住,一边沿线摸索。电线通往地下的深处。他肚子贴着地,前进约一米后,发现了线的源头。
原来是罩在黑色塑料外壳下的接口板——电话线的室内插口。
原来如此......骆灿点点头。
从外面连入这块接口板的,肯定是一条来自别墅内部的电话分线。如此看来,对讲机最终是被接在这根分线的源头上。骆灿等人的谈话内容被源源不断地送了过去。
换句话说,米慧兰利用原有的线路,安装了一套切(谐音)听装置。
骆灿从地板下爬出来。
“你在干嘛?”段滢在吊床上问。
骆灿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
“没干什么。”骆灿摇头说,“我只是查了查对讲机的电线通到哪里去了。”
“通到哪里去了?”
“看来这装置是利用了电话线路。对讲机的主机多半被安在别墅里的某个地方。”
“骆灿,你过来一下。”
赖志成从地上坐起来,一边比划手势,一边小声招呼骆灿。骆灿走到赖志成跟前。段滢和严仙仙从上方观望两人。
“我在想啊,”赖志成用耳语似的声音说,“要不要把这根线切断?”
“切断?”
赖志成点点头。
“这样的话,至少我们交谈的内容就不会被季子妈妈听到了。”Χiυmъ.cοΜ
“不让她听吗?”
“是的。而且还能让她坐立不安,对不对?”
“让她坐立不安?”
“对。对讲机不出声了,她也就完全无法了解掩体内的情况了。这么一来,她变得焦躁不安,不就会过来看情况了吗?”
“这个......”
骆灿抬头看吊床上的段滢和严仙仙。两人都没吭声。
“不行吗?”
“不,这可能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但风险也很大啊。”
“风险......”
“嗯。你看,现在我们和外界保持接触的唯一通道就是那个对讲机。对方没给我们回应,所以实际情况如何我们完全不知道,但那个对讲机连接着我们和米慧兰,这一点毫无疑问。切断这条线,也就意味着我们舍弃了几乎是唯一的求生机会。”
“......”
“季子妈妈可能会心神不宁,然后打开梯盖。但也可能不会打开。如果不打开,那我们就失去了一切与外界沟通的手段。你有胆量拿这个赌一把吗?”
赖志成闭上了眼睛。
“我们不知道米惠兰打的是什么主意。她把我们关在这里,但又准备了食物和水。食物够吃十天。她可能想的是七天的份,也可能想的是二十天的份,但总之,目前为止她好像没有要饿死我们的打算。当然,不能因为有吃有喝,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待好几天,这可不行。但至少比被杀掉强吧。我认为,留下对讲机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机会。”
“我同意。”段滢在上方表态。
骆灿转过视线,见严仙仙也在轻轻点头。
“我明白了。”
赖志成点点头,重新躺倒在地上。上方的二人也把头缩回去了。
骆灿把毛毯团起,抵在脑后当枕头用。他神情恍惚地望着吊床的下侧。严仙仙的身子把帆布向下压出了一个球形。
可是,那机会真会来临吗......
米惠兰会在什么时候打开梯盖呢?
骆灿问自己,可他自己却摇了摇头。
对啊,这正是刚才大家讨论的主题。如果米惠兰会来开梯盖,那应该是在南宫季子的死真相大白的时候。米慧兰想让我们自己来追查真相。
南宫季子被杀害......
凶手在四个人当中。在骆灿看来,是在三个人当中。只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凶手。
赖志成?严仙仙?还是段滢?
说起来,只有自己置身事外。骆灿不知道自己跑出别墅后,南宫季子和其他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听说南宫季子出去后就没回来。而骆灿最后看到的是南宫季子那辆坠下悬崖的阿斯顿马丁。
——我当然希望骆灿不是凶手。
段滢如是说。反之亦然,骆灿也希望段滢不是凶手。不,她也不可能是凶手。骆灿甚至不敢想象段滢会杀掉南宫季子。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没这个必要。
——我可是季子的朋友啊。
段滢对骆灿这么说过。她反复强调自己不想结束这段友谊。段滢不可能杀南宫季子。
那难道是赖志成?
骆灿望着睡在对面的赖志成。赖志成背对着这边。
他不像是能用冰凿子刺死南宫季子的人。
——我没打过人。
赖志成这样说过。这大概是真的。骆灿不觉得一个人不会打人,却能去杀人。
是严仙仙吗?
骆灿摇了摇头。
这也难以想象。说起来,所有人里就属严仙仙对解明真相最积极。假如杀南宫季子的人是她,很难想象她会大叫“讨厌变成四分之一个凶手”。
那到底是谁?
裹在带血毛巾里的冰凿子,南宫季子手里曾拿着它。是谁把南宫季子手里的冰凿子放进掩体的?可以肯定不是南宫季子自己。放到这里来时,毛巾已经沾上了血。把冰凿子藏到这里来的人就是凶手。
正如段滢所说,包括骆灿在内,只有这里的四个人能做到这件事。除了南宫家的人,恐怕只有这里的四个人知道掩体的存在。他们四人也知道掩体的入口在别墅背后的库房里,在库房的地面上,而钥匙就挂在角落的架子上。
到底是谁?
骆灿闭上眼睛。看来离入睡还需要一段时间。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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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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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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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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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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