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梯盖的攻击仍在继续。
梯盖整体的松动程度在一点点变大,但手柄和皮带出问题了。手柄的根部向外折得厉害,为了持续拉拽而绕上的皮带勉强能被钩住,但很快就会脱出。至于皮带那边,缝住带扣的地方已经开始绽线,感觉皮带断裂会远远早于梯盖脱落。他们变换绕皮带的位置,做了各种尝试,但这项任务还是渐渐呈现出败象。大家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说出口。
四人默默地交替作业。歇下来的三人也不交谈。所有人都对说话开始感到疲惫。
时不时地有人喝水,或去卫生间。并没有哪个人定下规矩,但每打开一盒能量棒,必定是四个人一起分着吃。他们都选择了尽可能使空盒增长速度不显眼的方式,虽然剩下的能量棒还很多。
骆灿从卫生间出来,见段滢站在门前。
骆灿注视着段滢,段滢也注视着骆灿。骆灿把手伸向对方的肩头,段滢摇摇头,躲开了他的手。
“怎么了?”
段滢只是默默地摇头。
“你的心意变了?”
段滢转身背对骆灿朝房门走去。骆灿按住她的肩头,把她拉向自己,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段滢一动不动。骆灿的唇凑近了她白皙的颈项。
“不要!”段滢全身颤抖,甩开骆灿的手,头也不回地向门奔去。赖志成在门的另一侧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对你做了什么?”赖志成问段滢。
段滢推开赖志成,回到屋里。赖志成瞪了骆灿一眼。
“你对段滢做了什么?”
骆灿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只是叫她回到我身边来。”
“请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为什么?”
“段滢和我有婚约。”
“噗......”骆灿对赖志成展颜一笑,“但是,段滢喜欢的是我。”
“这只是你的自以为是。”
“当然不是。你听好了,”骆灿瞪视着赖志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总之现在我仍然喜欢段滢,这一点与三个月之前并无不同。段滢也一样。谁管你们有没有婚约,我是不会听你指使的。”
赖志成眼中满含敌意。
“怎么?你是不是想打我?”
“我没必要打你,我不喜欢这样。”
“你没打过人是吧。”
“没打过。”
“你不打人,但老鼠、兔子、狗却是要杀的。”
“老鼠?”
“你不是在照料动物吗?为了让它们将来好被宰杀。”
赖志成用轻蔑的眼神看着骆灿。
“你的话完全是前言不搭后语。”
“我的意思是,你嘴上否定暴力,其实自己也在实施暴力!如果你见不得我跟段滢好,来打我不就行了?这才是正常的情绪。”
“把实验室的动物和人混为一谈,这种想法恕我无法理解。靠打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打了你,过去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了?靠这个什么也解决不了。”
“能不能解决,做了不就知道了?”
“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
骆灿一推赖志成的胸膛,回到屋里,赖志成紧随其后。段滢抱膝坐在吊床下,眼睛盯着墙上的某一点。严仙仙坐在她旁边,正注视着骆灿和赖志成。
骆灿走到屋子的中央,向赖志成回过身。
“意义?从一开始我们做的事就毫无意义。有什么东西有意义了?脑子里思前想后的东西就有意义了?那只是为了求个安心罢了。自己做的事毫无意义,为了挽救这个毫无意义,能救一点是一点,为了减轻不安,人才要绞尽脑汁整出一套貌似有意义的理论,仅此而已不是吗?真正重要的东西是没有意义的。有趣、无聊、讨厌、喜欢、高兴、悲伤,有的只是这些感情!请你不要给感觉赋予什么意义!”
“好粗暴的想法。”
“粗暴?那我问你,在你工作的实验室里,想法粗暴的是哪一方?是被杀掉的老鼠吗,还是杀掉老鼠的你?老鼠是活物,它可没有只因为活着就给自己赋予什么意义。粗暴地赋予它意义的人是你!”
“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你是搞不懂吧,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骆灿所在的这半边屋子的地面比有吊床的另半边低一点,他怒气冲冲地往阶梯的垂直面猛踢一脚,表面的木板发出了“咣当”一声巨响。
“......”
骆灿不由自主地朝自己脚下望去。听到声音后,所有人都在看他。
骆灿弯下膝盖,观察发出巨响的垂直板。板高二十厘米左右,以被踢到的地方为中心,约有五十厘米宽的板面向内侧倾斜。仔细一看,板没有被固定住,地面上有可供滑动的沟槽。骆灿用拳敲击木板,木板再次发出声响,倒向了内侧。地板下现出了一个黑洞......
严仙仙和段滢跑到屋子的这半边,赖志成也从骆灿身后窥探洞口。
“里面是什么地方?”严仙仙问。
“不知道......好像是存放东西的。”
“里面会有什么?”
“很黑,看不大清。等一下。”
骆灿打算拆下所有的垂直板。其余三人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也开始动手拆除另一侧的板。
木板较为容易地被踢开了。
有吊床的半边屋子,整个地底下都是空洞,看起来里面空无一物。
“你们看,那是什么?”
严仙仙指着洞穴偏里的地方。墙上似乎贴着一个白白的像盒子一样的东西。
骆灿与严仙仙换位后,匍匐在地板上,伸手触摸那个盒子。感觉是塑料质地的,表面刻着平行的锯齿纹,前部有四方形的凸起。骆灿摁了摁凸起部分。
“哔......”里面突然传出微弱的蜂鸣声,骆灿吓得把手一缩。
“那是什么......”严仙仙颤抖着声音说。
骆灿保持匍匐的姿势,把头伸到地板下面。
“你要小心啊。”身后的段滢说。
骆灿的身子慢慢地挪向塑料盒。
“这是......”
他战战兢兢地用手触摸着盒子。墙上竟然装了这么一个与此处氛围完全不合的东西。
“这是内部对讲机!”
“内部对讲机?”身后的赖志成说,“是这样啊......”
骆灿观察起这个灰色的对讲机。四方形的凸起是按钮,只有这里用的是红色塑料。纵向的一条条格子则是麦克风和扬声器所在的地方。
骆灿摁下按钮,扬声器内部响起了蜂鸣声。
“喂,季子妈妈!你在那里吧?请回答!季子妈妈!”
侧耳捕捉扬声器里的回音,然而什么也听不到。
“季子妈妈!拜托了,请你回答一声。你应该在那边听着吧?请放我们出去。我们好好谈一谈吧。你做这样事毫无意义。求你了,请放我们出去。季子妈妈!”
扬声器毫无动静。
“换我来。”段滢拍了拍骆灿的腿。骆灿一爬出来,段滢便钻到地板下面。
不用把嘴凑上去,四人的声音应该也能传到米惠兰那边。但是,另一边有直接倾诉的对象与单纯地对着墙说话的感觉完全不同。xiumb.com
“阿姨!求你了,请放我们出去。求你了!到现在为止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有些话我们确实没对警察和阿姨说,但我们没有杀人。季子是因为意外死的!听我说,阿姨,救救我们吧。放我们出去!”
段滢不停地喊。
四人起起伏伏,轮流朝对讲机喊话。然而,米慧兰不做任何应答,留给四个人的只有喉咙的嘶哑与无力感。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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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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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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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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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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