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穿到明朝考科举(完结)>第 265 章 捉虫
  八月间,李兆先考了举子试。

  三场考试出来,他就先谢朝廷关怀学子,把贡院修得如此清静整齐:“还是贡院的考棚修得好,坐在考棚里光照既好,也不大觉着暑热。气味也好,不似崔家那考院,专门在考棚旁修了个茅厕,下人来来去去地不知道得打扰人多少回。”

  这科的天气赶得也好,只有第二场遇上了微微的小雨,考试时用油布往顶棚和门前一搭,半点雨星也溅不到卷子上。

  他在崔家做模拟考时,谢家的管事和两位张国舅都来帮他,给他弄出了这样那样的考场意外:光卷面被水浸、墨染而致废卷的情形就弄出过好几回;下雨、考官巡场、雷电交作更是寻常;两位国舅还买了戏台专用的发烟香炉,模拟过一回考场失火,逼着他从考棚紧急逃生——

  若不是他这些年坚持运动,腿脚利落,关键时刻翻上了墙头,真要给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香烟吓死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还没进考场,李才子就已然心如古井,能淡然面对落榜的打击了。

  换了贡院这样条件绝佳的考场,他简直是如蛟龙归海,文思喷涌而出。开场七篇经义写得一气舒卷、意境高绝,四道判题紧依刑律,论诰两篇警快雅炼,五篇策问更是洋洋洒洒、淹雅宏通。

  他回家默写出文章给父亲看了看,李东阳便松了口气:“我儿才思郁郁莘莘,唯一可虑的就是在场中不能尽展,能写到这般,一个举子已是落入囊中了。”

  他向来不吝炫耀儿子,拿着这几篇文章到各部院给人看,得意地夸赞自家神童,顺便卖弄弟子的模拟考法。当年崔燮自己就靠着考前这套模拟法取中了举人、进士,后来又有他两个弟弟同年入泮,如今又把他儿子兆先练成了举子。

  模拟考法果然是善法,这群学生资质有高有下,考前苦模个一年半载的出来,不是个个都有了成果?

  王状元也相当认同,跟他一道劝人家子弟模拟考:“我家守仁到崔家试考过几回,回来后也说这样练法与平常作文章大不相同,最能磨砺思致,行文比之前又快了几分。”

  王守仁的心理素质比李兆先强得多,倒不怎么把考场上的干扰当回事,模考时最大的提升是一天之内连做数篇文章,练出了飞速成文的本领。

  转年二月初九,他便怀着满腹文章、一腔平静的心情,与李兆先等相识的才子结伴来到贡院外,又见到了进京赴考的祝举人。几人在龙门外相视一笑,互祝能同科中试,然后都在金吾左卫军的呼喝下脱衣露体,在瑟瑟寒风中拎着衣裳袜子受人搜检。

  祝举人那副眼镜倒不算违禁品,也给他带进了考场。拿着这眼镜,他就能一眼看全卷面上的文字,不必把卷子贴到眼前,看字写文时眼睛也不觉疲累,行文越发流畅。且经过那篇《少年锦衣卫》的折磨,他是实实地明白了怎么揣摩出题人心思,写出来的不再是炫耀才气的才子文章,而是更适应科场的文字。

  今科考官正是谢迁、王鏊两位八股名家。两人的文章祝枝山都曾读过,亦能成诵,还买过谢迁的《科举必读笔记系列之翰林名师谢学士讲大学》与王鏊的《制艺文章名家精讲精练》,这科会试简直正撞进他手里,再没有写不好的了!

  弘治九年这场会试,竟是才子竞出、名篇星列之时。

  王守仁、李兆先等素有才名的京中官宦之子皆在这一榜上录名,又有王鏊在吴中做考官时取中的祝枝山、顾璘同时上榜。此外,陕西、山东更有两位文章诗词能掩压一代的才士同时上榜——正是前七子之中的边贡与王九思。

  三月十五日金殿问对,王守仁果然不父长辈寄望,摘下了今科头名,李兆先、祝枝山也在二甲之内,与王九思一道选了庶吉士。先一榜入朝的李梦阳终于结交到了志同道合的好友,一群新出才子都聚在李东阳茶陵派旗下诗词唱和。

  可这群年轻人却不知道,他们中间其实潜藏着两名存心不纯,正拿一双编辑的眼评估审视着他们的人……

  两位国舅的《少年锦衣卫》才刊了一部,正等着人写稿子呢。

  祝、王两位编辑养气功夫都极深,并不是见个才子就急着拉人写稿,而是先在平常的诗文来往中默默观察对方的文风与性情。

  说好了送人文章,一拖拖几十天不给的不行!

  写诗时叫事一惊就断了思路,后面的句子就写不出来,还把诗送给别人续写的不行!

  好好的诗文写到一半儿就搁笔,往后不再续了的不行!

  写人题景多添私心,不依着实情写的不行!

  为人好胜心太强,不能按着编书人要求改稿的不行!

  ……

  满朝才子叫他们挑剔了个遍,最有资质当好作者的竟是李东阳。王守仁默默地把这位正写着锦衣卫正篇的阁老从心中抹去,安慰祝枝山:“反正国舅们遇不上大案子了,咱们不急着选人。”

  祝枝山默默点头,也同意再多作观察。

  他考中进士之后,便有足够的时间写稿,按理说张家兄弟得塞给他不少案子写。可他自殿试结束后,张鹤龄兄弟也叫人来贺喜了几回,送了不少东西,却总共只送了个锦衣卫都指挥佥事陈云渎职案来,他一个人就能写得过来。

  他前两年在家乡还发展了个好友唐伯虎,三年后也要进京赶考,照这势头,他们还真不着急挑作者。

  两人都感慨张氏兄弟长大了,不那么汲汲营营地求名了,却不知他们兄弟不催稿,其实是因为办的大案少了。

  自打他们从李广身上尝了甜头,就好上了抓行贿的奸佞这一口儿。兄弟俩钓鱼执法钓得太勤,名声在外,俨然成了两位编外的铁面御史。朝廷内外官宦见了他们,都赶紧摆出一副不畏权势、不媚上邀好的风骨,不肯上钩。

  二人后头再没抓出什么能与李广案相比肩的大案,要把小案子也出成连环画书,又嫌这些琐事拉低了他们俩的名头,挑挑捡捡到如今,也就只有个陈云案略值得成书。

  所幸他们现在有了更要紧的事,也顾不上为《少年锦衣卫》着急了——

  太子加冠了。

  太子要出阁了。

  皇太子朱厚照在这科会试结束后正式行了冠礼,从此天下诸司的奏本呈上时,都要加写别册上于东宫。虽说东宫这看奏折的权力就是个摆设,可既然太子要开始观政,就得选才学人品俱佳的老成贤臣充任辅导官,侍奉太子读书。

  太子都要读书了,两位国舅能不紧张吗?

  他们俩还牢牢地记着那天父亲和老师吃醉了酒,说要他们做太子的榜样,要逼着他们从头学四书五经的事呢!

  那时亏得他们兄弟机警,赌咒发誓说要给太子出试卷,引导太子向学之心,两人才逃过民一劫。如今太子长大了,要读书了,他们要是不能践当日之言,做个能引导太子读书向上的好舅舅……

  崔先生可是明年秋天就要回京了啊!

  两人想起崔燮那一身武功和层出不穷的文山题海,暗暗打了个寒颤,转身望向皇宫方向,望向巍峨宫殿内深隐的清宁宫。

  他们得做一对严师严舅,往后只得对不住太子了。

  从此他们进宫,再不给太子带宫外新鲜的吃食玩器,再不带锦衣卫漫画,只带进去兄弟二人量着太子学业进度,给他出的考题。

  什么选字填空、什么判断对错、什么帖经墨义、什么短文阅读……当年崔老师怎么考他们的,他们就怎么拿来对付外甥,立逼着小太子闭卷答题,考得太子一愣一愣的。

  舅父们变了!

  舅父们竟这样疏情狠心,逼得他比东宫那群老先生还狠!

  东宫的先生们还给他进带字的图画教他识字呢,这满篇都是字,他还认不全呢!有的字还不会写呢!

  朱厚照叫他们强迫着做了几回卷子,做得头都疼了。开始时他还好好做,后来卷子越做越多,他烦极了,就故意写错。

  两位国舅也是从小熊到大的,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就下了狠手,批改完卷子竟叫他对照答案把错的重写上十遍。www.xiumb.com

  小太子终究太年幼,叫他们的气势压倒,竟没敢不写,直到晚上舅舅们离开后,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对着卷子边哭边抄。

  抚养太子长大的保母卫圣夫人给他擦了擦眼泪,心疼地说:“小爷可去寻皇爷、娘娘求助,叫国舅给你减几遍读写。”

  服侍他的老伴谭吉太监也叹气:“小爷年纪尚小,平日看看外头进上的画片识识字,听老奴讲讲孝经也就罢了,哪儿受得了猛可地抄这么一大篇卷子?”

  太子丢下笔,哭着去找皇后告状了。

  国舅欺孤,国舅逼孤念书写字!

  这一状先告到皇后面前。张皇后竟半点不偏心儿子,看着那几篇抄得工工整整、写得满满当当的卷子,只觉着弟弟忠心可嘉,为太子读书事尽心尽力,值得夸奖。

  皇后不仅不管,还叫人赏了国舅,夸他们出的题目好。气得太子跑去文华殿见天子,请父皇做主,不许国舅再进宫……算了,就不许他们给自己出题吧。

  天子看了小舅子出的试卷,竟然也跟皇后一样觉着出得好,不舍得叫他们改了,只温声安慰太子:“朕与国舅们说,叫他们不逼着你重写那些遍错字就是了。这卷子出得其实不难,只是你学得少,做起来就显得难。当年父皇做的题目可都是国子监与翰林先生们出的,比你这要多多少倍呢,等你长大了,做习惯了就好。”

  朱厚照敏锐地察觉道,父亲这段安慰中隐藏着更深、更大的阴影。

  先生辈将来也要给他出题目!出得将要比他做的这几篇还多!

  不可能,明明先生们都只给他看画得漂漂亮亮的、上面只写着几个大字的画片,侍书教他写字时也不甚逼迫……

  皇太子不死心,转天读书时便拿了张氏兄弟出的卷子给侍书的费宏、靳贵等人看,悄悄告状:“国舅逼孤做这么多卷子,还逼孤抄写错字,孤手指痛。”

  费宏当年曾伴太子考试,自己就是从题山题海里做出来的,看到这卷子,倒是挺怀念地笑了笑,道:“两位国舅这手出卷子的本事,真是和……咳,国舅们是真心忠于太子,为大明社稷江山着想,才尽心劝太子读书的。那些一心引太子荒唐游戏的,才是小人行径。”

  他们这些校书、正字官还都是些好脾气的年轻人,劝人也劝得温柔;叫讲官王鏊这样严正的老臣知道了,反倒又给太子讲了一通勤心向学的道理。

  太子不明白那么多大道理,只知道自己的功课又加多了,国舅们还能随时冲进宫里给他考试。

  他幽怨地翻着国舅们之前送的《少年锦衣卫》,心中百味杂陈。清宁宫寂寂无声,没人敢来劝他,独有一个平常并不受重视的中年太监凑上前来,低声劝道:“小爷莫烦恼,国舅们终究不能宿在宫中不是?他们不在的时候多,若再有要逼着小爷重抄多少遍的时候,奴婢们可帮着小爷写。”

  东宫喑喑,竟有一个人敢出来帮他!

  太子看着那太监平平无奇的容貌,心中涌起一股温情,难得开尊口问了一声:“你唤什么?”

  那太监低头答道:“奴婢刘瑾,就在殿中伺候洒扫,本不该跟小爷答话。不过古人云,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奴婢见小爷心怀忧愁,不敢不出来说话。奴婢从前跟钟鼓司人学过些有趣的玩意儿,最能开解烦闷,若是小爷信得过……”

  他还没说完,小太子便把那本《锦衣卫》合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真能解孤心中忧烦么?那下次两位舅父进宫时,你能不能拦住他们,不让他们给孤出那么多卷子?”

  刘瑾脸皮微微一抽,低声道:“二位国舅是古直君子,行事端正,不可拦阻。但等他们走后……”

  等舅父们走后……

  那还要你们何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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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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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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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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