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两三年前,山花乡政府规划再建一个四四方方的封闭市场,集中经营,集中管理。新市场的位置就在丁字街一字路,背离山花河一侧,离葛老板的水果店大约500-600米。市场大门面向一字路,大门两边各有四个临街店铺,店铺外表涂了黄色的涂料,屋顶琉璃瓦在日光下闪耀着斑斓的七彩色。领导有超前意识,考虑到将来市场是要进大货车的,因此临街店铺与一字路边缘空出足有20米宽的间距。不过,很多看过新市场的人回来都摇摇头说,将来这里的生意难做了。新市场的建设工程时断时续,留意的人越来越少。到了1993年下半年,不知不觉中,新市场建设工程竟然收尾了。
消息灵通的人士还看到了乡政府的招商公告,容易记住的主要有两条:1、新市场店面只租不卖,合同一签3年。合同到期,原租户优先续签。2、市场外围临街的几间店面每间需交建设费1万元,市场内店面每间需交建设费3千元。
在老商业街丁字路口中心,生意正红火的雨家对这个公告没有理睬。谁也不愿丢掉手中的聚宝盆,搬迁到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新市场。雨利宗还算有心,一个人有空就跑到新市场考察,这样坚持了一个月,发现新市场里面始终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呵呵,新市场一个人影都没有,位置那么偏僻,还要那么多钱,谁去啊?”这天,雨利宗又去新市场转了一圈,回到小店以后,坐在门口跟两边的项老板和葛老板大发感概。
“如果以前没有店铺的,那么临街的店铺还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也得有钱才行啊,一个店面要1万元,啧啧。”显然葛老板跟雨利宗英雄所见略同。
“我们三家店堵着路口,又容易污染河水,就怕到时候会拆迁哦!”项老板走过不少地方,见识多一些,这时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会吧,这三家店面建了好多年喽,又是乡里的房子。”
“呵呵,那感情好。”项老板敷衍一句,没有再发表意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雨利宗虽然嘴上说不会吧,可是接下来还是有些心虚,立即动身朝乡胶合板厂奔去,他要找在厂里当厂办主任的弟弟雨利祖打听消息。
雨利祖是乡胶合板厂承包人之一,这几年胶合板销售火爆,厂里效益好,雨利祖生活安逸,人有些发福。他耐心地听完雨利宗的话,不紧不慢地安慰道:“大哥你不要着急,我帮你问下我厂里的会计罗美丽就都清楚了。”雨利祖接着神秘地告诉雨利宗,“你还不知道吧,罗美丽和乡市场建设办的肖主任是两公婆呢。”
经过雨利祖的牵线搭桥,一个小时之后,在乡市场建设办肖主任宽大的办公室里,罗美丽把雨利宗引见给自己的老公,市场建设办肖主任,然后识相地退到一边的角落里坐好。
“当然要拆!我们通知里不是说:所有店面都要搬到新市场,实行统一管理吗?”当肖主任弄清雨利宗的来意之后,立即斩钉截铁地回答,同时右手手掌还在胸前由上而下用力挥一下,像是要斩断面前的一团乱麻。他喝了一口水,目光如炬,语气坚定地继续说道,“如果店面是私人的,只要不影响交通,我们还不好动。但你们那三家店是乡里的资产,又在河边,什么脏东西都流到河里了,这怎么能行?新市场开张以后,下一步就是拆迁,首先就要拆这三家店。还青山绿水,这是造福子孙万代的大事情!”
“那,新市场临街的店铺给我留一间吧,我要了。”
“现在哪里还会有临街的店铺?都有主了。招商这都一个多月了,你早干嘛去了?”
“老肖:你帮雨老板看看还有什么好一点的店铺吗?”罗美丽看出雨利宗满脸的尴尬,连忙站起来打圆场。
肖主任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市场平面图,在桌子上摊开来,一边指给雨利宗看,一边介绍,语气明显缓和。平面图上每个方框代表一个店铺,有的方框内写了名字的,就是已经有主了。雨利宗仔细一看,不要说临街的店铺没有了,就是靠大门近一些的店铺也已经名花有主了。
“这间店铺虽然远一些,但是正对着大门,也不错的,你看行不行?”肖主任指着其中一个方框问道。
“好吧,那就是它啦。”雨利宗无可奈何地说着,同时又心有不甘地想看看谁签了那些临街店铺。这一看,他不由得大吃一惊。大门口朝老商业街方向的两间大商铺店主竟然是牛牯,牛牯店铺隔壁两间的店主则是项先锋,项先锋正是项老板的大号。
这一年中秋节刚好在国庆节前一天,大多单位都会放假,生意人自然也会珍惜这种难得一遇的赚钱机会。9月25日星期六(农历是八月初十)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大清早,山花乡政府派两个工作人员在新市场大门口燃放了万响电光炮,算是宣告新市场开张了。
市场最红火的两家店当属牛牯和项老板这两家。
牛牯现在不做米生意了,他改做起农副产品批发生意。两间大店铺货堆得满满的,人只能侧身进去拿货。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说是批发生意,碰到要零买的,牛牯照样笑脸相迎。当然价格也会有所不同。
牛牯人虽然还是黑黑的,可嗓门儿洪亮,举手投足间透出强大的气场,再也找不出当初在街头摆摊卖米的小商贩形象。
几天做下来,客流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天天在增加。连附近乡里的许多老板也会跑到牛牯的批发店里来进货。夫妻两个忙不赢,新请了一个年轻后生做帮手。这新来的小年轻个子不高,干瘦干瘦的,话不多,经常骑个摩托车给附近送货,很多人认出那是牛牯的小舅子云秋鲤。时间久了,很多人才知道:云秋鲤在姐夫店里是纯帮忙,没有工资的。
项老板的百货生意也大了。大到录音机、单放机,小到针头线脑,头发夹,衣服扣,应有尽有。两间大铺面不够用,门口还摆上两张竹床,一张堆着五颜六色的内衣、内裤,另一张堆着各种尺码的布鞋和人造革皮鞋。一大群姑娘媳妇围着两张竹床翻啊翻,挑剔地淘着宝贝。
项老板也请了一位彪壮大汉,人多的时候,那大汉就坐在一个1.5米高的人字梯上当监控。
大门两侧的店面不但临街,而且后门通向市场,除了牛牯和项老板两家生意做得热火朝天以外,大门另一边四家店也全部开张,虽不及这两家的气势,但客流也是不少。m.χIùmЬ.CǒM
进了市场大门,中间是大道,大道两边的露天水泥地上横着砌了五排一米高的水泥台子。左边的水泥台子是蔬菜交易区,右边是猪牛羊肉和水产交易区。不过都只是前两排有人,后面三排台子则空荡荡的。
中央大道尽头果然就是雨家新开的食杂店,上门来买东西的大多都是以前的老主顾。雨艳坐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市场大门,老远看到有人,就会主动打招呼。女儿文文则蹲在地上,兴高采烈地把小手伸进一只玩具塑料水桶里,抓着水里的泥鳅玩。店门口新摆了一张康乐球桌,没人玩的时候,小妹雨霞就一个人练练手。
雨家店所在的那一排店铺,再没有第二家开业的。
市场内环绕一周都有店面,但除了临街店铺以外,其他位置的店铺只有零星的几家在营业。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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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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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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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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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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