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那把月刀一记横划,众人惊呼傻眼,没想到诸葛文斌会横刀自刎,就在大家还未回神之时,脖上的鲜血如嫣花红践在身上,缓缓随那把沾满血迹的月刀倾倒下坠。
那护卫紧的一下忙将他扶起。
同知大人与朱氏毕竟与他骨肉相连,见他自刎怎能不痛心,猛地几乎是飞奔至诸葛文斌身前,遂,蹲身痛心疾首的扶起诸葛文斌揽入怀中,鼻涕与老泪交融在一块儿,嘴里哭嚷着他。
“文斌!”
“相公!”
朱氏两手紧紧握着诸葛文斌的手贴在她的脸上,泪水也已湿透他们的手,嘴里不停的撕抽着,林希显然也没预料到,虽然他这是自食恶果,但还是出乎预料,不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一个是从小育他养他的亲爹,一个又是朝夕相处的娘子,他这一离去,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可以。
诸葛文斌自知罪劣深重,若选择自首或拒捕,他都在劫难逃,最终都是死路一条,所以与其死在他人手里,还不如自决了断。
他是解脱了,但他们这一大家子却因他这谋反的罪名而被株连九族。
而在一侧,周怜韵久久缓不过来神,终于两眸如海浪汹涌哀嚎,发了疯想要挣脱那两名捕快的束缚,却被按得死死地,最后挣脱不过只得跪地凝着诸葛文斌的尸体悲鸣。
“文斌!”
诸葛文斌因贪恋权贵谋反败露而自刎谢罪,留下这一支离破碎的家为他伤神,虽他做了这一件件错事,同知大人还是愿意将他这个不孝子列入灵位之上。
因为他知道这其中原委有自己一份责任,若不是自己未能及时发现,好生管教劝导,定不会发生这后来一件件荒谬骇俗之事。
遂,周怜韵与那护卫被捕快羁押回县衙,至于宋氏,如今现已真相大白,她自然被送回同知府,只是她这一回去府里却翻天覆地、物是人非。
宋氏很是感激林希,若不是他,自己不禁被恶人污蔑不说,还死的不明不白,临行时,抬眸深凝了一眼令她终生难忘的大牢一眼,即使她知道这一回去还是难逃一死,她也不顾!
遂,被捕快送回同知府,同知大人见她并未被林希处死,反被其暗藏保护,心下顿好生怜惜又好大宽慰,二人手挽着手,抬眸凝着这凄凉的府邸,不禁潸然落泪。
“老爷,我都知道了!”
落叶散过,想当初府邸多么奢华热闹,现下就有多悲凉凄凄,好在宋氏依旧在身边不离不弃,同知大人微哑着声,道:“是为夫对不住你!”
顿,二人相凝落泪,两手斑斑挽得更紧。
虽说这一切是他那不孝子所为,可酿成今日之过,同知大人自知自己也有错,若不是平常疏于对诸葛文斌得管教、关心不利,今日就不会突生这么多事故。xǐυmь.℃òm
他只觉自己不配做一个父亲、丈夫,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现在被朝廷论作谋反罪,株连九族已是板上钉钉,他一手被艾氏挽着,一手杵着拐缓缓进到祠堂,凝着堂上列祖列宗灵牌,半晌,才下跪,祈求列祖列宗的原谅。
同知府蔡氏被杀案终于水落石出,可事情经过结果却大大超乎大家的意料,陆知县听完林希结案陈述后,感慨道:“没想到真正幕后真凶是他亲生儿子!”
这谁能想到啊,诸葛文斌为了眼前利己违背本心、贪恋权贵、残害生母、不择手段试图谋反,虽说是被建文老儿利用,可这样的一个人都不知如何为人,又怎会做一个好官呢。
“万物皆有因果,何况人呢,他也算是自食恶果了!”林希道:“只是同知府上下九族皆逃不掉这场灭顶之灾!”
次日,同知府被查抄,从同知大人上下九族皆已被锦衣卫羁押,黎城县内好多百姓见同知府被查抄羁押,街上左右两侧排排站列交头接耳,议论此事。
或许是心中略有愧疚,毕竟是林希亲自揪出诸葛文斌与建文余孽的关系才致使其今日同知府的落败,又或许与同知大人多少些忘年之情,今日就要送往大理石审讯,遂,无论如何都要去送他一程。
于是乎,他问捕快寻来那匹黑马,疾快如风赶至黎城县城门口,见他们还未走远,大声喊道:“章大哥,等一下!”
章添德闻声回身,见来的是风尘仆仆的林希立即骤马,命令众锦衣卫止步。
林希迎前下马,拱手一礼,道:“章大哥,能否让我与同知大人叙一会儿话,就作是送他最后一程。”
章添德凝了凝被囚禁在牢车中的同知大人一眼,并点头同意。
林希拱手谢过,迳直至同知大人跟前,他满头凌发,气色又比昨日差上几分,拱手施礼,道:“同知大人!”
“林师爷,切莫在叫老夫同知身份了。”同知大人两眸昏花,挪了挪身子,里面的铁锁‘嘎吱’响个不停,微声道:“老夫已是个将死之人,你能来送老夫一程,万分感激!”
同知大人声音极轻,正如他这些时日受到的伤痛般痛得他无力,林希道:“同知大人,是小子的不是,小子给您赔罪!”
说罢,便行上一礼,同知大人怎能不知林希心意,两眸深昏凝着他,深知若不是他,黎城很有可能会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换句话说是他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也是他阻止了诸葛文斌一错再错,道:“林希,你也不必如此,这一切的因果虽是我儿文斌所起!”
林希顿宽心不少,来时他还怕同知大人会因自己查出诸葛文斌与建文余孽一事而责备于他,现下非但不责备,反而两眸中透露着视死之心,道:“我去向陆知县求情上书禀奏!”
说出这句话林希自己都觉得可笑,且不说有无能力,就算是放眼整个大明朝当今太子朱高炽都未必有此能力,何况自己就一小得不能在小的师爷,再者说谋反罪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被株连九族,自己又哪会有此能力。
同知大人自然知晓他那是在安慰自己,不过也知其诚心拿他作知友,抬眸凝了凝湛蓝的天色,道:“小友能来相送,老夫我已是感激不尽!”
林希不在托词,遂,凝了一眼一侧的宋氏,势有一股不后悔之色,拱手一礼退至章添德战马前,道:“这一路,章大哥辛苦了!”
章添德笑笑道:“回头你我兄弟二人找个时间喝个痛快!”
“却之不恭!”章添德就这豪迈本性,林希也愿作他为朋友,道。
遂,章添德抬手命令部队再次启程,林希怔在原地任由掠起铁刘海,目送那一群队伍浩浩荡荡消失在视线中。
半晌,林希抬眸凝了凝头顶那抹暖阳,回身上马奔回县衙,好不容易得以空闲,身躯却似有些疲怠,于是倚在师爷之位悬躺打盹,忽,感觉身子略有些暖意,虽是五月份,但在古代却还是与秋天丝丝凉意,身子犹如披上一层大衣般柔暖,舒适不已,缓缓,意识略有些清醒,遂,睁开眸帘,舒展双臂,只见一道白衣女子倚在衙外不知在凝甚,侧头又见身上有一衣裳掉落,拾起衣裳闻了闻,心口刹时蜜恬清雅,道:“师傅!”
“师傅,是你给我披上的?”柳倾叶缓缓回身,林希凝着手里的衣裳,续道。
柳倾叶并未应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林希抬眸凝着柳倾叶,还是那般清素绝冷之色,道:“师傅找我有何事?”
柳倾叶深眸宛如深潭凝着林希,道:“为师本欲唤你上山练武,但方才见你趴在桌上熟睡,便不忍心叫你!”
“师傅,对不住啊,这些时日一直在查案实在是有些疲怠。”
柳倾叶眸子似有些心疼,淡道:“你没事就好!”她很想将这句话说出口,但转念一想又将这句话深深咽了回去,只淡淡道:“无妨!”
林希凝了凝四周,并未见襄萍那小妮子,她铁定是被陆知县禁在屋子内学做女红了。
就那小妮子生性好玩的性格,让她呆在屋子内做女红,那还不如一剑杀了她来的痛快,不过在如何胡闹,她还是不敢违背陆知县的旨意。
林希一想到那小妮子受难样貌,嘴角微微上扬拂起,柳倾叶眸子上的两道柳眉弯弯皱起,垂下面四下张凝,身上并无不妥,遂,问道:“你笑甚?”
“哦!”林希这才收笑戛止,道:“师傅,我在想襄萍那小妮子被关在屋子做女红,定不好受,嘿嘿!”
柳倾叶恍然,面上微微泛起两朵红晕,方才见他直凝着自己捂嘴偷笑,还以为他,平静下心态,道:“你?”
话音未落,就被林希插嘴,道:“师傅,我们去看看襄萍那小妮子怎么样了?”
柳倾叶将未问出来的话又生咽了回去,眉下略感失意,点了点头。
襄萍房门紧闭,林希偷偷转至窗棂外侧偷瞄,只见襄萍宛如一只被囚禁的小鸟儿时而埋头跟着女工学做女红,时而坐立难安,抬头凝向窗外的自由自在。
教她的绣娘见她又魂不守舍之样,遂,高声一呵,吓得她赶紧将心收回。
满脸写着‘不情愿’三个字的襄萍,哪里受过这等气,遂,满面难舍又无奈的缩回了头,埋头继续做着女红。
二人在窗棂之外瞧得一清二楚,看那小妮子满面心不在焉,不由得好笑,柳倾叶在一侧仿似一座雕塑面无神色,其实她也笑了,只不过在心底讪笑,并未像林希那般明显,遂,起身迳直门外,推开进屋。
屋内襄萍听见门声,像只兔子一激灵抻起勃子探头,原以为是陆知县来视察于她,心中还甚有些怨愤,但进来的是林希与柳倾叶,猛地一起身,两眸子可怜巴巴地凝着二人,开口道:“哥!柳姐姐!”
绣娘过来对林希、柳倾叶躯身一礼,二人拱手还礼后,便迳至襄萍身侧,垂头凝着她做的女红,上面刺的是一副仙鹤,一针一线略有些粗糙,但其实并不算难看的地步,不过,不稍加观察的话,还以为是一只长了长嘴的鹦鹉。
“呃!”这么一形容,林希不由上下打量乍越看越像,抬眸讪笑,道:“你这画的是一只长了长嘴的鹦鹉吗?”
柳倾叶、绣娘一听也不禁俯身一瞧,半晌,二人极力克制,实在是与长了长嘴的鹦鹉一模一样,最终忍不住,‘扑’的一声笑出。
襄萍一听差点没摔了下去,两道清眉狠狠皱起凝着那副刺绣,来回打量,斥道:“哥,你是来取笑我的吗?”
“是!”林希心头回答了一声,口头却未讲出口,笑道:“呃,怎么会呢!”
遂,抬手指着那副粗株大叶,续道:“看你这刺的如此神雕天工,就算是顾恺之也未必能有此杰作!”
襄萍虽听不懂林希讲得是反话,乍一看柳倾叶、绣娘的笑声就知他是在取笑自己,遂,指着那副刺绣,哼道:“有本事你来刺!”
林希连忙摆手,笑道:“这我可,真来不了”,想来襄萍多少有些面子挂不住,毕竟不过芳龄不过十六,心智并未像柳倾叶那般成熟,转念对绣娘拱手一礼,道:“劳烦绣娘行个方便,我要带襄萍出去一趟!”
绣娘虽并不非像宫廷里那般不近人情,刻薄刁钻,但好歹也是授过陆知县指示教学襄萍女红之事,不禁抬眸上下打量林希数眼,问道:“何事?”
襄萍在一侧一听顿心中的春心又在被点燃,一下将方才那段小插曲抛之云霄外,她不敢随意吱声,生怕说错甚话来辜负林希好意。
林希抬眸凝了一眼襄萍,瞧那迫切的两眸,就知她很想逃脱这如囚牢般的屋子,道:“是这样的,先前襄萍与我,还有我师傅从教出来时救过一位老妇,”绣娘边听边点头:“现在那老妇已痊愈,执意要我三人去她那儿做客,我推脱不过也就应了,你看?”
绣娘抬眸疑凝了凝二人,柳倾叶、襄萍自然知晓那老妇是周大娘,便一道点了点头,不过转念细想,林希可真鸡贼,用周大娘打马虎眼,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不过看他那副以假乱真的面貌,绣娘顿也拿不准了,更何况自己只是授陆知县之命管住襄萍,其他人可不在范畴内,况且眼前这人可是陆知县的红人,又是黎城百姓的大恩人,手段更是不用说,那可得罪不起,想了想,道:“那好吧,待大小姐将这副白鹤刺完便一道同去罢!”
绣娘如此爽快应答,襄萍更是喜出望外像只撒兔欢脱跳了起来,林希见她那兴奋劲儿,生怕一侧的绣娘反应过来,于是朝她使了使眼色,适可而止。
襄萍收到,便坐下,抬手示意绣娘坐下继续教她,反而绣娘被整得一愣一愣的,她或许反应过来了,但为时已晚,毕竟是自己亲口应答的,只好含着苦言教她将剩下的白鹤一针一线的刺完。
一柱香时间正好,二人在亭凉等候襄萍,不一会儿,一道如疯了的清灵兔子飞奔至来。
林希笑道:“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这话像是用膳时说的,不过襄萍并不在意,她从屋子出来便一直笑盈盈的,终于逃离了那可恶的屋子,可不得得意得意,道:“哥,去哪儿?”
半晌,林希并未起身,而是抬眸露出诡笑,道:“甚去哪儿?”遂,侧身凝着柳倾叶,道:“不是说今日就在县衙呆着嘛,师傅?”
柳倾叶并未应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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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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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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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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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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