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皇埔嵩从单飏处,知晓了汉安军的详情。
军令中,这位正牌将军,言辞温和,毫无半分盛气凌人的姿态。
“不可拖沓了。”文呈盯着皇埔嵩发来的最新命令,“命令探子营,前出一百里之外,细细打探;前哨营,拉开与中军的距离,凡事,可自行决断、随机应变。具体行踪,一个时辰一报。”
面子得相互给,不能不顾及到,人家左中郎将皇埔嵩的感受。
文呈伏案,细细研究皇埔嵩送来的军情通报:此时,叛乱的三大部落参狼羌、巩唐羌、牢羌,尽释前嫌,互换质子,结为联盟。
用时兴的话来说就是:搁置争议,共同造反。wWW.ΧìǔΜЬ.CǒΜ
三大部落与小月氏勾结,组成十万联军…号称。
三大部落之下,又细分为数十个小部落,各自的势力犬牙交错,各部落之间,也是纷争不断。
且有臭名昭著的「西北马贼」趁火打劫;
还有时而为官军、时而化为叛匪的各县县兵,扮演双重角色,只为浑水摸鱼。
战场态势,着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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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诸将议事。
知己知彼,放能百战不殆。
汉安军:已经实现了步兵骡马化,行军速度堪比重骑兵、低于轻骑兵,远远高于羌人的普通战兵。
羌人:轻骑兵作矛,四处劫掠;少量重骑兵为盾,作为中流砥柱定海神针,让前去围剿的官军,心存忌惮;大量的战兵行动缓慢,这才是羌人攻城略地的主力。
汉安军的实力,并不惧怕羌人的任何一个兵种,尤似钢板,没人能够踢的动!
困难就在于:如何消灭掉羌人的轻骑兵?
羌人轻骑,好比叛军的獠牙,拔了此牙,剩下的重骑兵,就像羌人身上的盔甲…只有自保之力,没有杀伤力。
羌人步兵装备极差,很多制式器械,都是靠劫掠、靠世家豪强暗中资助的——数量太大,能全副武装起来的战兵,十之二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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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吾之愚见,勿将羌人,看作铁板一块。”
军司马吕凯开口道:“羌人之间,相互砍杀数百年,仇怨极深,当分而化之。”
吕凯,诸葛老妖属下得力干将,水平自然不低。
不过,文呈心中忍不住想问:吕司马,你这么了解蛮人,咋最后去云南上任的时候,半路上就被蛮人给“咔嚓”了呢…
溺毙,多为擅水者的魔咒?
赵宓点点头:“此番造反,白马羌人,近在咫尺,却毫无反意;反而时不时,在三大部落背后,捅上一刀。由此可见,定有文章可作。”
文呈等人,非常认同此论。
甘宁道:“宁私下,曾重金勾兑数位羌人头领,据我所知,羌人之间,的确矛盾重重、仇怨极深。此情,还望文指挥使,在行军作战之时,略加考量一二。”
文呈奇道:“蜀郡、蜀国西北,羌人虽多,你久处汉安,又去哪里与羌人勾兑!”
王平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开口了,“平的叔伯、舅姥爷,与羌人厮杀多年,时不时有商队、马帮往来,故而知悉,羌人的各种密辛。”
赵宓问道:“朝廷数度征召板楯蛮,前去平羌,彼等互视为仇寇,何来勾兑?”
王平讪讪,低声道:“双方族人,有时死伤惨重,各自都打不动了,朝廷之令,却又不敢不遵……”
“……”
卧槽,瞬间,大帐中摆满了猪槽…
敢情,板楯蛮与羌人,都贼精贼精的啊,拿朝廷的军事行动,当生意在做呢!
——羌人活不下去了,打劫。
然后,朝廷征召板楯蛮,去帮忙打架。
于是乎,板楯蛮摸清朝廷的目标:说罢,将军你老人家,要想打到什么段位?
欲意收复哪嘎达地盘?
等到目的明确了,慢慢悠悠往那地方行军,以便让羌人,先劫掠一阵子、抢的东西够一年半载的生活费了,此时,便轮到板楯蛮风风火火的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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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楯蛮“哇呀呀”抡起板砖,羌人就“呲溜溜”地逃,顺手还丢下仨瓜俩枣的财物,让板楯蛮捡拾……
毕竟,朝廷给板楯蛮的工钱,实在是太低了,得由羌人,拿出一部分劫掠来的财货,补贴一下板楯蛮
——都是难兄难弟,穷鬼何苦为难穷鬼?
至于上报军功的人头,简单:前面“逃”的羌人,会宰一些敌对小部落,屠戮深山里面不知名、不知属于什么族的寨子,然后将人头丢弃。
后面“追”的板楯蛮,也会帮对方,干掉一些羌人的敌对部落,凑一堆人头,往朝廷官员面前一扔的,然后手一伸:点数,给钱!
朝廷派来的荡寇将军,定睛一看:哟,果然是蛮人的头颅,货真价实!
失地也收复了、人头也有了,上报朝廷,自然是加官进爵、人人有份。
至于板楯蛮那点工钱,找个理由,扣他三五成,也就痛痛快快付钱
——荡寇将军,搞的跟劳务中介似的!
皆大欢喜。
听到打仗这件事呢,那么严肃的事情,竟然可以这样打,最终打成了一笔笔买卖!
众人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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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的方略初定,汉安军随即拔营,按照皇埔嵩最新的命令要求,加速往一个唤作“纸坊县”的地方行军。
前哨营王霸,领兵行至成县外十里处,安营扎寨,打探军情、等候中军。
过的两日,忽有探马来报:前方十五里开外,有数百县兵,化妆作羌人,正在洗劫乡里、扒坟掘墓!
探马一脸愧疚,“王营长,由于县兵分散,具体数目无法统计准确,经我等三个探子小队共同合计:估算这些县兵,约在四百到六百之间。”
王霸拿过地图,请伍艮讲解地理。
伍艮指着地图道:“发现县兵处,距离纸坊县城,六十七里,距离我军十五里,定然是纸坊县里的兵勇,装成羌人,出来劫掠邻县。”
纸坊、成县,相距不远。
如今成县里面的官吏、兵丁,都逃了个干干净净!
隔壁纸坊县兵,见邻县已无官军,便跑出来打劫?
王霸一拍案桌,怒道:“县县相邻,本该守望相助,彼等却落井下石,着实可恶!”
张吉苦笑一声:“王营长息怒。那纸坊县长,也是无奈:没有重赏,那些个县兵如何会卖命守城?若是不让其劫掠,说不定砍了县长、劫了线裤…县库,大家一哄而散,也未必可知。”
伍艮补充道:“派县兵出来劫掠,也有可能就是那县长、县尉的本意!”
“命令伍良、陈三,再探!”
王霸下令:“细细探查周遭五十里,莫要中了羌人埋伏!”
搓搓手,王霸冷笑道:“买卖上门了!命令:全营尽出,只留营部、护卫中队。派出所有作战大队,两个大队隔绝其后逃官道,一个大队人马,巡查通往纸坊县城的小道;其余两个大队,分头截杀这些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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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安军,实行的是三三制。
一个小队十五人,可以摆出一副完整的加强版“戚家军鸳鸯阵”,也可以拆成两个小鸳鸯阵。
三个小队,组成一个中队。
一个中队加上指挥、副指挥,传令兵、狙击手、旗号手、护卫兵、医护兵,共五十多人。
一个大队一百九十号人,可以摆出十个“加强版鸳鸯阵”之后,还有数十名军士,作为机动力量。
这就是汉安军里,一个完完整整的作战编制了:可以独自面对,上千敌军的围攻,而未会必落下风!
呃……理论上如此。
别忘了,三两百只倭寇,可以打的数千明代官军落荒而逃、还能一路追杀到南京雄城之下!
吓得南京城里徐国公属下,几万官军,愣是没敢动弹!
而五百戚家军,可以打的两千倭寇抱头鼠窜、忙不迭的跳海…
打仗这玩意,并不是简单的数人头:谁多谁就赢。
战斗力低下、战斗意志不坚定的军队,面对精锐之师,不会比猪群的下场好多少…
军心一旦崩溃,溃败的比绿头苍蝇还惊慌,“哄”地一声,就没了踪影。
不相信的,可以去问李林甫。
老蒋曾经大怒:娘希匹!就是三万头野猪,他共军,三天也捉不完啊,莫啦啦哏多银好伐!
由此可证:军队溃逃起来,比二师兄还要快,只是顾不上分行李罢了。
不是每位二师兄,都有猴哥罩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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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甘宁一身风尘仆仆赶到前哨营,一向爱整洁的甘宁,顾不上洗漱,向王霸传达军令:“王营长,指挥使有令:首战,关系重大,许胜不许败!苍鹰搏兔,务必尽全力。”
王霸等人,轰然应诺。
原来,汉安军士们日常训练中,虽也用猪、驴,训练军士们见血。
不过,文呈担心汉安军新兵蛋子太多,这是第一次,让他们真正大开杀戒,军士们的心理上会有障碍。
而且是首战,影响深远。
故此,让王霸一定要重视起来;并且还派出了五百骑兵,以策万全!
王霸等人,见文呈如此重视,将仅有的八百骑兵,派来五百,中军只留下三百骑兵,护卫大军侧面!
众人不由的也是绷紧了神经:虽说汉安军前哨营,不会惧怕区区数百县兵,但要如何将彼等,消灭的漂亮、收拾的利落,这又是一门学问了。
于是,众人再次伏案,细细完善细节,务求一击毙命、赢的干脆利落!
随后,一声“二踢脚”响起,全军披挂集合!
「这时候,还没有“号炮”,又需要动静够大、声音传的够远,文呈别出心裁地弄出“二踢脚”,来代替号炮。」
少倾,王霸一手扶刀,一手指向远方:“前哨营的兄弟们!前方有数不清的敌军,我等改等中军前来、还是我等直接出战?”
“战!战!战!”
众军士异口同声高呼!
老兵,需要再立新功,否则自己在军中、家属在“军属农场”里,会很没面子的,吹个牛都不尽兴。
新兵,更是急欲立功受奖,自己的家人才能搬进不受盘剥、饥馑无忧的军属农场里,过上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王霸点头,嗯,闻战则喜,不等不靠,军心可用!
半空中的大手猛地一挥:“出征!”
旋即,王霸领着全营千余官兵,杀向十五里外!
甘宁遥望渐行渐远的前哨营,心中暗道:下次,总该轮到我上阵了罢?
黎敏跃马扬鞭,经过甘宁身旁时,娇笑道:“兴霸莫急,大战在即,好事在后面哩!”
话音未落,那钉了铁马掌的马蹄声,已是远去数丈开外了,只留下漫漫黄沙滚滚飞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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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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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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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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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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