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的门客梅先生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文呈,拱手一礼:“去时桂花未绽,复返已是寒梅乍开;汝总算归来矣!文君年少有为,允文允武;近日又逢升迁之喜,当广宴同僚为贺罢?”
文呈回礼笑道:“全仗县尊看重,多谢先生们助力、同僚们帮衬了;改日那酒楼开张大吉之时,一并办了便是;届时还请先生万勿推辞、齐聚一堂一醉方休才好!”
梅先生压低声音:“文君倒是奇怪,别人都巴不得找着由头地宴请诸君,收它无数次贺仪;只恨家中高堂一年才贺寿一回、小妾才生产一子;你却推脱此等敛财良机,这是何故耶?”
文呈暗自将一块金饼塞入梅先生袖口,笑笑也不作答——这梅先生也算是苦尽甘来,如今已是孔融的核心门客了;此次文呈等人的升迁,他在暗中助力不少,当得起那沉甸甸金饼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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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修竹两笼,寒梅数枝;鹅卵石铺地、青砖为栏,煞是清幽整洁。
书房内,孔融坐在书案后,摇头晃脑地读着一份手抄稿:“‘安贞之吉,应地无疆’;阴气累积,动则下叛;上权旁落,冰雹物伤;政苛暴虐,民饲虎狼;贪金逐利,天虫汤汤……”
文呈经过这段时日的恶补、接触到大量的经史书籍,总算甩脱了‘历史小白’的帽子,光荣地晋级为‘历史初哥’了。
刚才孔融念叨的东西,是太宰府祭祀、名士蔡邕昔日劝诫汉灵帝的谏书;
孔融自视甚高,前辈里面的王充、马融、蔡邕,孔融是绝对服气的;“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等人,也会被孔融敬重。
至于后辈士子中,袁家的袁绍袁术没什么了不起;荀家那八条虫,其中包括爱佩戴香囊的荀彧,孔融都不会放在眼里…你荀家堂堂高门阀阅世代簪缨,因“党锢之祸”出不了仕,竟然折节下娶宦官义女以攀附权势,简直是士林的奇耻大辱!
流水的朝廷,铁打的世家,你荀家何愁没有出头之日呢…
急不可耐地两头下注,就这么想做官吗,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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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孔融啧啧有声、品砸良久,又以酒佐文灌下数樽美酒之后,孔融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稿,
看着文呈问道:“文郎求见,有何佳音?”
文呈笑道:“无它,下官搜罗到
两瓶西域美酒,特此来进献与县君。”
言罢,将手里拎着的葡萄酒呈上,并递给婢女白玉杯一只。
孔融嗤笑:“那蛮荒之地,除了美玉胡饼,哪有可堪入喉的美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那皓月当空之夜,闲庭独酌葡萄佳酿,也是极好的。”文呈回道。
孔融举起薄如蝉翼的白玉杯,不断旋扭着:“白玉杯、红醅酒,倒是有点意思;佐以素琴洞箫,想来也不错。说罢,还有何事?”
“下官听闻县君诵读伯喈公(蔡邕字伯喈)的大作,忽生感慨;那伯喈公通达经史,其书法更是独步天下、琴艺堪比子野(师旷),为人刚直不阿;然当今朝中局势,县君比下官清楚,乃是宦官专权、外戚豪横;下官担心…伯喈公,恐有牢狱之灾身陷囹圄、甚至是性命难保啊!”
孔融放下白玉杯,叹口气:“何尝不是呢;吾迟迟不回中枢谋职,便是不愿看那片瘴气!伯喈公乃是出了名的直性子,近来朝堂上煞气重重凶险无比;以吾看来,伯喈公凶多吉少矣!”
文呈低头一礼:“那可否恳请县君,动用朝中人脉,将那伯喈公上万典藏珍本,尽数抢救性搬运至益州保存?”
“咦,文郎你身处这偏远之地,竟然对朝堂动向,知之甚详呐!”孔融讶异地看着文呈,
“坐下说话,讲究那些虚礼做甚!”
文呈暗自吐槽,虚礼?还不是你祖宗使劲鼓吹“复周礼”干的好事儿?
孔融一脸茅塞顿开、喜不自禁的样子:“是极是极,那伯喈公一生钱帛,尽皆用于收藏天下孤本典籍;哈哈哈,伯喈公下狱之时,那些个近万珍本,岂不被抄家的军汉们糟蹋了?吾怎就没想到此关节呢。”
孔融兴奋的一拍案几:“抢救性搬运?哈哈哈,善,有意思;抢回来,以资教化益州蛮夷;拯救此等珍本,乃是文化义举哉!当为儒家义不容辞之责也。吾这就手书数封、不,数十封信札与朝中好友,哈哈哈…”
孔君呐,别人马上面临牢狱之灾了,您这样乐不可支的,真的合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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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呈再次开口:“县君,下官尚有一事禀告,那南门码头土地,可发卖出去;所得之资,可用于县兵军饷、可充盈县库…”
话音未落,忙着要构思写书信的孔融摆摆手:“缉熙老弟为县寺功曹,总揽众事;些许小事,汝便宜行事就是了。若有不协,让梅先生禀告于吾便是,倒是想看看,谁敢欺我手中剑不利乎?”
文呈大喜,有孔二愣子这句话,县寺上下与豪强有勾连者,都的掂量掂量孔小二发飙的后果了!
——拆迁工作中,不怕小民闹事,最怕来自官场内部的复杂利益纠葛、各种牵牵绊绊。
只要上面统一了思想,还怕几个刁民跳河不成?
在孔融心中,涉及教化、文化礼仪的才是大事;经济事务,嘁…读书人是不谈那些的,俗!
这些东西,是升斗小吏们该干的事儿。
文呈讨到“最高指示”后,心满意足地打算出门,
那孔融在身后补充道:“打杀那督邮堂弟之事,吾已上报刺史刘君,说是战场混乱、难分敌我,不幸误杀;若是朝廷里对本番征战论功行赏,汉安县里将婉拒赏赐,尽皆献与使君;死一个小混混罢了,量来无忧矣!”
文呈回身对孔融一礼…这次是真心实意表示感谢;礼毕,方才前往县丞杨大人公房。
杨大人那也是汉安的二大爷级别的人物,得去与他好好沟通一番:县尉史大人死了、功曹赵大人被秃噜了;千万别让杨大人心生戚戚,感觉到文呈是“上官克星、职场杀手”。ωωω.χΙυΜЬ.Cǒm
这种想法,很危险,要不得…
在正式展开“南门码头大开发”之前,尚需立威,震慑住各方豪强官吏们的抵触念头;否则会面临各种意想不到的阻力。
因此,文呈准备在汉安县来一次声势浩大的:冬季严打!
这些事情,都需要与杨大人沟通协调。
汉代官职设置不科学,职能上有很多重叠的地方;像文呈“总揽众事”,是县令的私属官员;而主抓民政的县丞,却是朝廷命官;双方真还有点搞不清楚谁听谁的、谁该管何事,经常性地同时都参合某些事、有些事情又都一起撒手不管。
好比中枢里的黄门与秘书监,一会儿你说了算、一会儿我才是正主…
全看大领导喜欢谁,谁就是话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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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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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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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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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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