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汉末一小吏>第05章 收税自古挺难办
  王霸沉闷半晌,方才开口道:

  “哎,且不管它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想当年,一起出去的二十几个兄弟,现在还能吃麦饭的,就剩不到一半人。”

  王霸旋即展颜一笑:“若不是当年,我冒着漫天的箭雨,拼死背着你姐夫,呲溜溜地跑回车阵,如今的你姐夫,哪还有吃饭的家伙扛在肩上?”

  文呈拱手,刚要道一声谢,王霸自顾自的说道:“也是你姐夫命大,那嗖嗖直响,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密密麻麻的,连太阳都遮住了,你姐夫居然只有屁股上挨了一下。”

  文呈只好讪讪地放下手,摇头苦笑:怎地每次见面,都得提这壶?

  无论话题如何扯,绕来绕去,最终,终究还是要重提文呈姐夫,屁股挨箭矢的事。

  可怜的姐夫,一点屁股面子都没有,时不时地就被人揭一回。

  据文呈所知,自己的姐夫屁股上,这已经是第五回挨箭射了。

  ……

  王霸挠挠头,扭头对丁勇们吼道:

  “那个……那个谁……那个水娃儿,你挑一只鸭子宰了。肠肠肚肚洗干净些,别学火生那憨货,脚巴掌上的皮也不褪、嗉囊也不翻洗。”

  一旁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挠着头憨憨的直笑,想必便是那唤作“火生”的人。

  “挑肥些的!”

  王霸自顾自吩咐那水娃儿:“一会儿炖了,煮在陶罐里了,再去街上等着那个担酒来卖的,沽二十个大钱的酒。

  王霸的脸色,又开始转阴,恰似蜀中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

  只听王霸咬牙道:“贾老二家的酒,老子总觉着掺的水太大。别人卖酒掺水,他个狗一样的东西,卖水掺酒!真不晓得,他是卖酒还是卖水,难不成是卖婆娘脸蛋的?”

  王霸咕囊着:“好看,能填饱肚子么?”

  众丁勇听见,轰然大笑起来。

  胆大的,还起哄撺掇王霸:“王游徼,何不把那婆娘勾了去,瞧那贾老二,也不似个能喂饱她的架势;花不浇水会蔫,婆娘不喂饱,会把墙翻!”

  王霸笑骂几句:“衮一边去,毛都没长齐的夯货,鼓噪个屁。”

  说话间,只见一个年约十六七的少年,应承一声,挑出一只麻鸭提溜着,往溪边走去。

  ……

  那时候乡下,基本上都是吃两顿饭,上午巳时中(10:00)吃一顿、下午申时(4:00左右)吃一顿。

  乡下人家都睡的早,那样可以节约灯油火把……火把虽然是用自家竹竿、松枝做的,不要钱,可熏黑墙壁、火舌一不小心舔着了茅草屋顶……

  你赔啊?

  睡觉也可以减少体力消耗,从而节约粮食。

  ……

  文呈伸手拉住王霸,恳切道:“王大哥就别操劳了,你也跑了大半日,且去交接公务,休酣片刻;我等的饭食,自有乡台分派。”

  王霸拍了拍文呈的手臂:“老弟你别担忧,哥哥我回乡这些年,在这东山乡街儿面上,还没有吃过不要钱的瓜。”

  王霸扭头对那些,在桑树下休憩的丁勇们吼道:“安排几个人,去割一些草来。大牲口都是乡邻们的命根子,饿坏了你们赔得起么!”

  随即回头,对文呈说道:“一只鸭子,值的几个大钱,回头赵狗子交税,替他抵扣了便是。”

  文呈推辞道:“王大哥何必破费?我在乡台里用饭食,不用掏钱的。”

  王霸嗤笑一声:“吃乡台里的饭食,就不是搜刮民财操办的?哥哥我光棍一个、烂枪一条,招待老弟一只鸭子,算个啥子事儿?吃自家的麦饭,它不香?”

  文呈便呐口不言,任由王霸安排诸事。

  既然岳丈家已经递解了税赋,以自己岳丈的精明和岳母的仔细,想来今岁岳丈家,又能安然熬过去了。幸哉!

  ……

  自己托人说项,跑来东山乡协理办差。一来是这几天县寺里,气氛实在是压抑;二来是想协助岳丈家,想方设法的完结税赋。

  岳丈一家多年来,对自己极为眷顾。而自己呢,虽然说只是一个县寺临时工,但县衙上上下下、乡里亭邮都认识。

  俗话说“熟人好办事”,有自己在一旁,那些乡台杂役、税吏乡勇,多多少少,还是会给自己些许脸面。

  不会用破门打砸、牵牛捉鸡这种酷烈手段,去对付自己的妻家;

  自己呢,虽无大的能耐,便只好多少尽力回护,方才不枉为人东婿一场。

  ……

  晁玺踱步围着那匹马骡转圈,啧啧赞叹:“好骏一匹大牲口!喂养的皮光水滑的。”

  抬头问一旁的王霸:“能喂养的如此雄壮的人家,想来家境也非贫苦,何以牵走于此呢?”

  王霸拱手回声应道:“回这位上差的话,此骡系同胜里,周大户家中之物。小人前去协理办税,同去乡台佐吏吴郎。”

  王霸说着,脸上的色彩又起变化,开始狠厉起来:“那周大户左支右推、东拉西扯,就是不肯拿出黄白之物来。吴郎偏生在一旁,替周大户敲边鼓、打破锣!”

  王霸舔舔嘴唇恨恨说道:“尔等收税赋正主,居然敲边鼓,还敲的如此的欢;却一昧的催促小人,去搜检茅屋竹舍。”

  “大户人家不加紧催赋,那麦蚊般的寒家破户,能攥出几滴油来?”王霸恨声道:“真真的气煞某家的鸟肺!小人一恼将起来”

  王霸咬咬牙:“一气之下,径直入骡棚牵了这头马骡,给他姓周的还留了一头驴呢!过的几日,他周大户家,如实递交税赋便罢,但敢拖沓,小人便连那驴也牵了;驴若不走,爷爷……某家便拼死,呲溜溜背了它回来又如何!”

  文呈心中默念:姐夫勿怒,你是人是驴,咱们心里有数,姐夫勿恼啊……

  晁玺也不计较王霸言语中,偶尔会突然冒出来的……嗯,怎么说呢,反正知道这杀才,能够学着咬文嚼字,实属不易。

  至于他那口中,到底说他是谁的爷爷……嗯,这马骡,不就正扭头冲着王霸咧嘴吗?

  且过且过……

  ……

  汉代无品级之分,只有秩禄高低。要看官大小,以冠、服、印绶一眼观之。

  官印当然不会像“大哥大”般的别在腰间,而是装在“印囊”里,用“绶带”悬縛在腰带上。

  绶带的颜色、颜色之间的搭配、绶带的材质和长短、编织的式样各有规制。

  懂行的人,自然能够一眼区分出来,官员的大小高低。

  至于普通民众,反正知道金的比铜的贵、只要是佩戴“印绶”的,自己统统惹不起就行了,无需仔细去钻研个中学问。

  ……

  其实晁玺与王霸的秩禄差不多,区别在于一个属民政系统、一个属于地方武装组织罢了。

  从“县里”下来的,比同等级的乡下官员,天然要高半分,故王霸称晁玺为“上差”;

  相当于地方官员,在中枢官员面前一样的道理。

  ……

  晁玺再问王霸:“吾适才在乡台与顾老比对,今年算赋征收,堪堪逾半。汝想必已知晓,今年算赋之重,恐难以圆满。”

  晁玺停了一下:“东山乡尚有何处可堪催缴?”

  王霸偏头应道:“回禀上差,乡中贫户,恨不得攥着铜钱,都时常拿出来舔几舔,哪怕留不住铜钱,也巴想留个味儿;想要他的铜钱,并不会比要他的命轻省。”

  王霸望天,淡淡道:“上差想必也知晓:豪强家与游侠儿,不清不楚;若是征收他地窖中的钱帛,那恐怕得搭进去,不少兄弟们的命不可。”

  旋即,王霸盯着晁玺,一脸嫌弃模样:“便是成了,手尾必定清扫不净,日后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王霸想了想:“一个没钱,一个拿不到钱,难呐!”

  晁玺苦笑道:“难,至难矣!然则到期,不押解算赋至郡州,恐怕县寺门口,还得平添几条怨魂呐!”ωωω.χΙυΜЬ.Cǒm

  晁玺对王霸拱手为礼:“汝久驻东山乡,人口乡序,知之甚详,何以教我?”

  天色开始变得阴沉,王霸变得沉默,久久不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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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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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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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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