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老不敢进这个胡同里面。
李连从胸口的内衫里面,翻出了个帖子,贴子上面清清楚楚写了几个大字。
这是……
李太爷在他出府大门口的,亲自交付于他的。
命他务必要交到——
老胡巷锁铺旁的一个胡同里面。
李连翻下身,身下的大白马才呲呲地了几声,好像在嘲笑他下马的动作。
气着他又是破口大骂道,“就你这个娇气的德行,明儿,小爷我就让人把你扔进屠杀场里面去,看看你还敢这德行嘲笑爷不?”
呲呲——
大白马儿叫得越是欢了。
叫得——
在胡同里面的赵统听了马车里面的一道人影的交代,他慢悠悠地把一顶黑色的斗笠戴上,然后大步走到胡同的门口。
胡同门口。
站着一道很是健壮的人影。
李连看了吞了吞口水,一看这人影就是练武的行家,特别是他佩着精刀跟里面的几个侍卫都不同,所以,“请问侍爷,一个月的俸禄多少?”
“六十七两。”
赵统答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如今每个月毫无进账。
六十七两。
好家伙,听到这个价格。
李连脑袋更是一缩,然后手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帖子给递了出去。
赵统一接,立马就转身。
李连伸了伸身子,头往里面一探。
那辆黑色的马车在哪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车里坐的究竟是谁?
只是……
李家向来不跟外商做生意,可如今李家的近况并不是很好。
李连想到这,也难免不叹气一声。
他转过身,小厮就迎上前道,“表少爷,要去喝茶,还是进锁铺?”xǐυmь.℃òm
他在纪江一的扇铺待着放闲就爱上茶楼去,上茶楼最少也能听到一些八卦,再就是扇铺每天的来客太少了,跟锁铺相比自然是客源层次的不同。
李连深知这点。
这会他刚上马,嘴巴一张就道,“去锁铺。”
锁铺。
大门口站着一道清丽的身影,身影边还站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眼睛朝着四周张望了会道,“真没想到,这个锁铺的地段正好开在了老胡巷以南的位子上面。”
“这个以南的位子。”
惠娘知道老胡巷以南都是住着些什么人,“这是平日里靠着月钱过日子,或者靠着田地租户。”
自然做着就是便宜的小买卖。
这种小买卖。
卫青衣最清楚不过了,“别小瞧,这些靠着月钱过日子的人。”
“聚少成多。”
卫青衣记得卫家当初在盛京怎么起家的就是靠着节约两个字,如今想来,“慢慢地累积几代人,几代人之后就可以买田地买小院,然后靠着出租,这种出租,如今在盛京的小户人家里面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来钱的一种方式。”
至于放在荛江就不成了。
盛京的姜家当初也是这种买田地跟买院。
不过相比两者。
姜家的祖上,可以说是书香门第,只是后来经过了几代后,从书香门第变成了从商。
“一般的人。”
惠娘听了这些话,只道,“哪里有这种钱能省下来,每个月就碎银的那种,日子也是过得结巴巴的。”
说话的功夫。
李连就已经骑着那匹大白马到了锁铺的门口。
李连一看见锁铺门口站着那道熟悉的人影,就毫不客气地,“卫青衣,你快给小爷,我端一杯茶水来。”
“茶水?”
卫青衣听了李连这话,只觉得他欠的很,“锁铺里面都是粗人,哪里有茶水,只有清水,你要喝就自己下马来。”
“小爷!”
李连这会就欠得一张脸上就写着要人服侍几个大字,“小爷我,今儿带着下人不多。”
“下人少又如何?”
卫青衣看着李连手牵着一匹大白马,然后还有一辆棕色的马车,马车上面坐着车夫与小厮,果然是带着下人少了。
看来是李太爷限制了。
不光光是在月钱上面,更多的是府里的人员跟开销方面了。
看来李家是真的……
陷入两难的境界之中了。
只是现在。
李连看着就是二世祖的模样,依然我行我素道,“卫青衣,小爷,我今天来就是打算学打铁的!”
不学看账。
来学打铁,好一个二世祖。
“好。”
卫青衣朝着锁铺里面的一个老铺头喊去,“江铺头,你教教他打铁。”
江铺头看着年纪不大,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模样。
可是在锁铺打铁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
卫青衣故意找了个锁铺里面最年轻的打铁师傅教他,李连看了也没啃声,竟然出奇的安静,朝着江铺头走去,看见江铺头上身就穿了一件单薄的麻衣,脸上跟肩膀处都是汗。
“江铺头。”
李连客客气气地道,“从今天开始,小爷我就是你的徒弟了。”
江铺头手里拿着铁具一顿,抬起头,“李少爷,客气了。”
竟然还知道他是李家的人?
李连一下子来了兴趣,就一直跟在人家前后,一步都没离开。
“真没想到。”
卫青衣看了,嘴巴微微地一扬道,“这个锁铺里,还有臧龙卧虎的人。”
能在荛江立足的人。
能在老胡巷里面讨到一门生计的人。
那个是简单的呢。
“可不是嘛。”
惠娘边说这话,边开始整理帮着卫青衣收拾账本,虽然她不会看账,但是,“大妹子,你可别嫌弃我,我也就会看着账本上面的时辰,跟记账上面的页数,然后跟你整理下顺序。”
整理顺序。
“足以了。”
卫青衣笑道,“能在一福客栈里面讨到生计的人,看起来也是个个不简单啊!”
“大妹子。”
惠娘听了这话,手里的动作一顿,“我一个粗人,也就会洗洗菜,其他的真要我做,我还真的做不出来。”
的确。
惠娘的官人是一福客栈的账房先生。
而一福客栈的账房先生。
其实……
不止一位。
之前卫青衣就观察过多次,一福客栈的账房先生就有三位,每一位管得账好像都没记到每日的收益账,也只是进货的账一些。
想到这,卫青衣才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他在用人上面也是多准备了一手。
锁铺胡同。
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这里已经过了整整二三个时辰了。
马车里面的人丝毫没有一丝的着急。
倒是马车外的几个侍卫都急了。
“头。”
其中矮个子的侍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咱们爷,有等谁过吗?”
“没。”
赵统影响中,他们家的这位爷从来不爱等人。
可是——
在卫姑娘的事上,不仅仅是花费了心思,而且还等了人家这么久。
“咱爷。”
赵统很是感慨道,“恐怕,这次是真的栽了。”
这话刚落下。
马车里面飞出了一本书,书看着还有七八成新。
吓着赵统一下子就灰溜溜地跑了。
不跑就怪了。
咱爷也从来不扔最心爱的书,这会把书都给砸他脑门上了,还得了。
赵统的脚步很快,一下子就走出了胡同。
这会……
锁铺的大门口。
卫青衣撑着一把灰伞,刚走出来几步,朝着身后的大丫吩咐道,“我出去三个时辰,你跟惠娘帮我看着李连,还有账本,你让惠娘收拾完就在铺子里面看下铺头,平日里除了打铁制作锁头外,还有其他的举动没。”
“夫人。”
大丫想了想道,“那小厮跟丫鬟呢?”
魏府的那些小厮跟丫鬟。
从昨儿开始就慢慢地少了。
甚至到了这会儿都没见到一位。
“不必管了。”
卫青衣知道这事肯定是秦氏出手了,“从今儿开始,估计秦氏会经常来锁铺,要是秦氏来了,你看下魏二爷在不在,要是在的话,你让魏二爷去翻账本。”
毕竟账本上面的事多。
除了府里之前的院子里面的账在上面外。
还有其他的——
卫青衣交代完这些。
她撑着灰伞,绕着锁铺跟对面的茶楼走着一二圈,才看见一道人影从她身边经过,那道人影刚经过她身边就慢慢地停了下来。
“卫姑娘。”
赵统脚步一停,就道,“请随属下。”
卫青衣点了点头。
她刚才之所以这么绕着锁铺跟茶楼走,也是为了引人耳目,再加上老胡巷里面的胡同四通八达。
她这么绕。
再加上赵统在前面带路下。
就算是有心跟踪她的人,也会被绕得七荤八素找不到北了。
锁铺胡同。
卫青衣随着赵统刚走进来,就看见了那辆黑色的马车停靠在了那里,她看到这里感觉脚下的步伐变得沉重起来了。
她的心口也跟着……
他竟然!
真的在等她。
卫青衣还记得——
在盛京姜府的时候,有一次……
姜水莘亲自端了一盘水云糕,站在了姜云彻的屋外,一等就是整整得五个时辰,这五个时辰之中,屋里安静地如同没人一般。
可就是这个五个时辰之后。
姜云彻竟然……
推开门。
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戴着他那顶斗笠,“三妹妹,可真是爱等男人啊!”
说得阴阳怪气的很。
卫青衣在院子外头听了,总觉得姜云彻的性格很是古怪。
外界说他不喜她。
府里说他一屋子都是男人。
可更便没人敢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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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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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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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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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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