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院子里撒黄豆子的大丫都忍不住替他说好话,“夫人,怪可怜的。”
可怜兮兮。
真要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卫青衣落下这么一句话,可把院子外头的李连给气着直接蹦了起来,老妈子赶紧一拦,“表少爷,夫人,也是好心。”
好心?
卫青衣的嘴巴,不知道有多利多尖。
李连跟她打过几次交道,每回都是被喷的嘴惨的那个,说整个荛江,他第一少怕过谁,除了李原郎,纪江一……
那就是卫青衣这个女人。
李连没策了。
砰——
院子的门上挂了一把锁头。
李连看着嘴巴都歪了,“你看看,你瞧瞧,这叫好心。”
摆明就是拒之门外。
老妈子看了欣慰道,“表少爷,夫人,这是为你着想,你想想看,你个一个未出阁的少爷,待在一个寡妇院子外头,睡一个晚上,你试试,第二天一大早,老太爷会不会用八抬轿子请你过去。”
摆出老太爷三个字。
最管用。
李连一听,托着自个的下巴,喃喃道,“说的也对。”
这傻人有傻福。
怂包,要是能听的进人话,那自然也是福气满身。
在院子里的大丫把手里的篮子一放,“夫人,你听听……”
卫青衣怎么可能没听到,李连身边的下人,应该都是李太爷派在身边伺候着,总不可能会胳膊往外拐,再说了,李家的下人,多数都是家生子。
再不济都不会害自家主子。
哎。
相比下。
卫青衣就叹了一口气,“这人呀,一旦比较起来,差距就大了。”
—
正院。
李家最大的一个院子里头,李太爷悠闲地逗着一只短尾八哥。
纪江一拿着扇子,在上面画了一只黄莺。
几个小厮偏头看了一眼,又匆匆低下了头。
李太爷逗着短尾八哥,“原郎那小子,要是有你一半的雅兴就好了。”
雅兴。
这种事,急不来。
再说了,纪江一觉得李原郎多才多能,“郎兄,会经商,总比在下,摆弄些琴棋书画要好的多。”
李太爷爱听这话。
可提起李原郎,又忍不住拿两个人做比较了。
“我看,他就是爱玩,跟李连那小子一个德行。”
李连出了名的爱玩爱花钱。
李原郎,相对秉性要好的多。
纪江一轻笑道,“老太爷就是爱这么计较。”
可不是嘛!
整个李府的人都知道李家大公子,李原郎是李太爷心头疼,而李连则是心头刺。
可心头刺。
李太爷看着也不愿意拔去,“罢了,既然那小子回来了,就回来了,你回头多去劝劝他。”
关外。
虽然经商的渠道多,但是毕竟乱。
要不是李家这几年下来,没什么额外的收入,李太爷是真的舍不得让李家的嫡子出去谋生。李原郎,不管是样貌,还是品性,那都是没的挑,用李太爷的话来说,就是不管啥模样,他都欢喜的要命。
纪江一善于察言观色,自然是懂,“老太爷,这回打算?”
老湖巷的第一扇子铺当家,在李府与李老太爷秉烛夜谈了一宿。
这消息飞快地传了出去。
赵统拿着纸条,反复地看了又看,就是没弄明白。
既然李原郎回李府了,为什么至今还是一个迷。
整个荛江的人,都在传,李原郎回来了,可没人真正地见到过此人过。
屋外。
赵统站着老久。
屋内,钱江磨了一宿的砚台,无法入眠,对于宋良玉的生意,在荛江的生意,他只有震惊……
姜云彻曾经说过——
宋良玉会经商,但是谁也没想到,他的经商已经完全超乎想象。
就算……
盛京的姜府,用几年去谋商,也比不过宋良玉随随便便地动个手指头。
姜云彻与宋良玉。
简直没有可比性,钱江好不容易消化完这些。
宋良玉缓缓地开口,“一宿没睡?”
钱江点了点头。
赵统在屋外,扒着纸窗,腿伸着老长,在想着心思。
小侍卫从瓦顶飞了下来,屋里屋外,看了一遍,脑袋晃了晃,“头,钱江,昨儿真没一宿没睡?”
可不是嘛!
谁能睡的着。
在见识了自家爷的强悍外,在经商这块上面谋生的人,哪一个能睡的着。
特别是钱江,像是白待姜云彻的身边数年。
白白浪费。
宋良玉也不去看他,指着一处,“把上面的竹签拿过来。”
钱江递了过来。
宋良玉看着竹签,“姜云彻,生性不稳做什么事,都是无法满足。”www.xiumb.com
的确。
大少爷性子不稳,当初想谋生,图财路就是如此,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从来不会去多想什么。
虽然姜云彻疑心重,但是脑袋始终是差了些。
反倒是卫青衣这个女人。
别看面上跟个绵羊样,可私底下,在盛京姜府的时候,小偷小摸过于频繁。
宋良玉嘴角轻轻一扯,“卫青衣,性子沉稳,做起事来很有目标性。”
看人准。
异常的准,钱江都没看出来卫青衣那个女人的性子沉稳,只是觉得她做起事来,有自己的一套,却从没想过原来是性子沉稳的缘故。
“钱江。”
宋良玉缓缓起身,背对着他,“收拾下。”
爷让钱江收拾下。
莫非是想……
—
一宿。
秉烛夜谈。
卫青衣挑了挑眉,李太爷真是好雅兴,与纪江一两个人之间有那么多可聊的。
可想而知。
纪江一与李太爷之间究竟有多熟悉。
卫青衣披了一件长薄裳,手里拿着一个素色的木钗,对着镜子,比了比,“李连,昨儿在外头睡的如何?”
“回夫人的话。”
大丫偷瞄了一眼,镜子里的人影,夫人就是模样生的好,戴什么钗都好看。
“表少爷,昨儿二更后,回了合兴院。”
还算聪明,也听得进话。
卫青衣欣慰道,“这小子,总算让人没白担心一回。”
夫人心善,惦记着表少爷。
大丫知晓,只是表少爷的心思,有点奇怪,看着像是把夫人当……
自家嫂嫂。
“夫人。”
大丫想了想,“奴婢看,表少爷对夫人亲如兄嫂。”
是那么回事。
要不然卫青衣怎么会担心,担心那小子听不进旁人的话来。
虽亲如兄嫂。
但是只要没牵扯到利益上。
卫青衣总觉得要是牵扯上的话,只怕……别说李连,整个李府的人,恐怕都是敌人。
“走。”
卫青衣迈出了房屋,大丫跟在后头,随手把门一关,站在院子里的宝秀咬着牙也跟了上去。
李府大门口处,停了一辆马车。
卫青衣一行人,上了马车后,李府里头,正院的方向那头,纪江一带着两个下人才出了府。
马车里。
大丫拉开了帘子。
卫青衣往外看了一眼,还真没想到,纪江一会如此的年轻,不仅是年轻,模样那是书生气十足。
李连说他是小白脸,还真有点对。
卫青衣笑道,“才想着,李连会如此的嫉恨……”
长得不凡。
又一身文雅之气,就那这点,李连就被甩了十条大街了。
大丫脸稍稍一红,“夫人,奴婢觉得纪江一不仅长的好,说话的口气也是轻声细语。”
轻声细语。
还不贪图美色。
这种儒雅之士,放眼整个荛江有多少家的姑娘会为之疯狂。
“你呀!”
卫青衣笑着,捏了捏大丫的小鼻子道,“是不是瞧上人家了?这种公子哥呀,心思,可不是一般的简单,你要是想嫁人家,只怕还要多费点心思。”
嫁。
大丫从没想过嫁这样的名人雅士。
“夫人,专爱拿奴婢开玩笑。”
大丫放下帘子。
马车才缓缓地动了起来,坐在最里头的宝秀看了一眼,卫青衣,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个主子,在奴婢面前没摆过架子。
可如今见到……
才发现。
卫青衣与姜水莘相比,只怕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为人处事。
姜水莘不及她的一分。
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终于是停了下来。
卫青衣先下了马车,回过头来,看着大丫跟宝秀也跟了下来。
老湖巷。
在荛江里是出了名,不仅是繁华区,更关键的是这里面琳琅满目。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没不到的东西。
卫青衣抬头看了一眼,那巨大的木牌,上面写着进货多少家,依次什么时辰,多少货源……
清清楚楚。
实在是拜服。
整个荛江,只有老湖巷能知道这点,这一点,哪怕是盛京那边也是没法比。
卫青衣很早很早就想来老湖巷看个究竟。
可一直都没时间。
如今有了。
她不仅要看的,还打算买。
大丫把荷包分别藏在腰间,脚下,“夫人,都藏妥了。”
卫青衣看了,低头忍不住一笑,现在的大丫是越来越上道了,她只要教过一回,第二回,便能记得很牢。
这钱财之物。
向来要比什么都要来的重要点。
在这方面上,卫青衣灌输了,除了自个命外,钱财要放在首要。
当然丧天害理的事也除外。
宝秀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三姑娘身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荷包,更别说主子会把全身的家当都放在一个奴婢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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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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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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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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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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