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拍了拍手,一个个圆圆的粉团,捏在了案板上。
卫青衣看了一眼案板。
估计……
惠娘是实在找不出来能用来按粉团的玩样,所以去了耳房里面拿了一块案板出来。
三周子耸在门口不动。
茅厨里。
惠娘扬了扬头,“快进来呀!”
三周子挪了挪,半天才慢吞吞地移了过来。
个头是小。
但是看着还壮实。
眼熟,自然是眼熟。
卫青衣看了又看,终于还是,“你是一福客栈里面的店小二?”
三周子点了点头,手一伸。
一封信。
看着信面上的字迹。
卫青衣眉一挑,“赵统?”
赵哥的字迹。
有那么好认吗?
三周子脸低了低,果然赵哥的字,好眉飞凤舞。
好有型。
跟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说了啥?”
卫青衣没接,三周子也不好意思打开,只是脑袋低着要命,一副小受包的模样。
看来——
没少被赵统欺负。
卫青衣长叹一声,“没想到赵统那么正儿八经的人,也会懂得人善被人欺。”
意思。
三周子心善,又个头小,容易被人欺了,还不还嘴。
这样子的人,最适合被人利用。
卫青衣嘴角一扬,“拆开。”
撕开信。
三周子结结巴巴地读,“姜鹤已、收货……魏二、”
魏二。
魏鸿飞。
卫青衣听着,觉得赵统这写信简洁的要命。
“继续。”
继续,继续——
没声音了。
三周子嘴巴像打糊了样,“姑、娘,这个字念什么?”
卫青衣凑了过来。
“莘。”
赵统的信里提到了盛京姜府的哪位三姑娘,如今还蹲在了长宁客栈二楼。
能蹲这么久。
姜水莘的性子,看来比在盛京姜府的时候,沉稳多了。
姜云彻与姜水莘两个人之间。
必然是有联系。
只是两个人的关系是浅还是深。
卫青衣干脆从三周子手里把信给拿了过来,信里有提到姜水莘与姜鹤会面,而且……
姜水莘唤姜云彻为彻哥。
呵呵。
彻哥,还真有点意思。
卫青衣默默地收起了手里的信,她眼底泛着淡淡地冷光,“回去告诉赵统,继续。”
她倒是要看看姜云彻当初瞒了她,到底有多少的事。
大丫提着一包桂花糖回来。
三周子匆匆忙忙地越过,大丫回头看了一眼,咦了一声。
“夫人。”
放下手里的一包桂花糖,大丫歪着头,“那不是一福客栈里面专门守前厅的店小二吗?”
前厅。
也就是一楼。
一福客栈的一楼,每日的人流量大,派这么个小个子的家伙守。
看来赵统的眼线还真多。
卫青衣道,“多看多做,自然嘴巴也就紧了。”
三周子。
嘴巴紧,看着说话吞吞吐吐,其实也只是扮着结巴。
大丫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但是惠娘一看就明了,“这一福客栈,没一个人简单。”
那倒是。
从每日的来往商客,旅客上面就能看出来。整个荛江多半的人进入一福客栈内,到目前来说,也就李家的那活宝敢去一福客栈大门口闹。
如果没李太爷在。
只怕李连老早就被——
赵统给收拾了。
“大妹子。”
惠娘把案板上的粉团下锅,大木盖一合,“你说一个个都这么人精,这么能算,我们这家布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自然是做不下去。
卫青衣想着并不在这点上,而是在惠娘所说的人精上面。
人精。
也只是会算,会算的人并不多。
赵统脑袋转的慢,但是当个侍卫,当久了,自然也就精了。
精也要看精在哪方面上。
卫青衣掂量了下,“先暂且避开。”www.xiumb.com
目前只能避开。
避开姜水莘,避开姜鹤。
毕竟刚让这两个人着了道,卫青衣用姜云彻这城西的布庄下了套。
套。
套是套住了姜水莘跟姜鹤两个人。
一招就中。
只怕后头要难了。
布庄里面的次货,一夜之间就没了。
惠娘对这事很感兴趣,“大妹子,说说仓房里面的那些次布,你怎么盘出手。”
其实也没多难。
卫青衣拿了三个瓷碗,轻放在了一张旧木桌上面。
拉开了板凳。
大丫拿着壶,倒了三杯水。
“写了几封信。”
其中一份就是给了惠娘,其余的几封信……
其中有两份在姜水莘跟姜鹤手里。
卫青衣道,“姜水莘属于按兵不动类型,反之,姜鹤蛮干,但是蛮干也有手段,用姜云彻的布庄来引,最好不过……”
只是——
“不能告之,布庄在谁手里。”
也就是说,让姜鹤以为姜云彻的布庄实际上,还在姜云彻的手里,只要找到地契就够了。
卫青衣也是在赌,没想到还真赌赢了。
“大妹子,你可真聪明。”
聪明吗?
并不是聪明。
而是多亏了,在盛京的姜府的时候,那屋里的那些个公子哥。
没事的时候。
那些公子哥就跟女人一样八婆。
说的尽是各府里面的事。
如今想来这男人一旦八婆起来,简直毫不逊色女人。
—
一福客栈。
后院水潭,庭院楼阁上,坐着一道身影。
几个侍卫,蹲在树干树杈,个把时辰了。
其中一个憋不住,“爷,看几封信,看了多久了?”
“三个时辰。”
错。
整整五个时辰。
宋良玉坐在松软的梨花桩凳上,慢悠悠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字。
清丽,像是她的人一样。
表达的意思也清楚,很明确,难怪姜鹤那种脑袋的人,也会着了道。
地契不在她手里。
宋良玉如墨色的眸子忽地一动,“赵统。”
头蹲茅厕去了。
几个侍卫探出脑袋,又缩了回去。
“赵统。”
完了。
爷喊了两声了。
“爷。”
楼阁外,立着一道人影。
人影微微低着头,眼睛却平视前方,“赵统领,今儿用膳,吃坏肚子了。”
“嗯。”
收起手里的几封信,宋良玉眼睛缓缓地看了过来。
钱江心一下子勒紧了几分。
他尽可能地不动声色。
可宋良玉是什么人,“你倒是会察言观色。”
“不敢。”
钱江下意识回道,“爷是主,奴只是奴。”
钱江适合能力惊人。
仅仅是几日的时间里就很快地融入了……
宋良玉的几个属下的圈子里。
几个侍卫平日里的喜好,做派,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初姜云彻的眼睛是瞎了,放着这样的人物不要,而去跟姜鹤摊了点牌。
这摊牌。
如今宋良玉想起,只觉得好笑,“姜云彻,当初防你,你知道是为何吗?”
姜云彻当初的的确确防了。
钱江。
钱江双拳收紧了点,“奴,不知。”
会低声下气。
会见势顺风,顺主子的意。
宋良玉侧头,一头黑发散落,那张薄唇轻轻地一吐,“他生性多疑又好斗。”
反之。
眼前的人。
钱江慢慢地抬起头,生怕与眼前的人对视。
宋良玉,生性多变。
姜云彻的屋里有这样的一号人物,实乃有幸,也实乃……
让人压抑。
钱江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过去只知道姜云彻屋里这位沉默寡言,没想到一旦开口,说出来的话,让人无法招架。
赵统提着裤衩——
从茅厕里出来,就看见阁楼里头跟外头的情景。
爷一副火眼金睛的模样。
钱江跪着。
怎么又跪上了。
这个钱江,老是动不动就跪。
爷。
虽然性子多变,可不能不说,在他手里,赵统还是过得蛮舒心的。
“爷。”
赵统用力提了提裤衩,手一反扣,裤衩直接挂在了腰间上。
几个躲在树干树杈里的侍卫看着捂住了眼睛。
辣眼睛啊!
“爷。”
赵统擦了擦手,“你喊我?”
宋良玉看了一眼,手往金楠桌上,扣了扣。
哦。
裤衩!
提高了裤衩,赵统脸上一点不好意思都没,“爷,魏二还在茶厢里。”
魏鸿飞爱喝茶,也爱听曲。
宋良玉道,“打更后,记得过去一趟。”
爷叫他过去。
那么卫青衣那个女人铁定也会……
夜深了。
城西布庄亮了起来。
姜云彻这个布庄,到晚上,一般不点灯。
郑叔夜里巡的时候,提着一盏灯笼。
这会。
整个布庄亮通通的。
郑叔看了,舍不得,“夫人,蜡烛要好几些铜钱。”
要是之前。
卫青衣也不舍地用蜡烛。
只是这会布庄的门口,停了几辆牛车,上头放了几个麻袋。
卫青衣爬了上去。
惠娘在下面清点着,“六贯,七贯,八贯……”
沉甸甸。
好多铜钱。
卫青衣翻了翻一个麻袋,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铜钱。
虽然姜鹤故意用铜钱来打方她。
但是怎么说,处理掉了,姜云彻的那些堆积的次布。
接下来。
把剩余的布,再甩卖出去就好了。
开张。
卫青衣想着开张的时间,布庄开张,免不了姜水莘跟姜鹤会上门来。
说是上门。
弄不好……
“十三麻袋,一百六十八贯,还加上一些银碎。”
郑叔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下来。这家布庄终于是卖出了点布,只是次货,竟然能卖的掉,这一点,很让他意外,“夫人,姜大老爷跟三姑娘都是聪明的主,这么下套,怕是……”
郑叔担心。
姜水莘跟姜鹤会秋后算账。
卫青衣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只是怕人家会上门来踢馆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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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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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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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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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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