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卫青衣拿了竹帚就在扫。
可始终扫不完这水。
覆水难收。
大概就是眼前的情景,她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下人,硬要说有,只怕她自个现在也算是了。
说来也怨不了人。
这条路是卫青衣自己选的,可她要不选的话,就要被卖入迎春阁,哪怕是死也不能进那种烟花柳巷的地方。
她这么想的,但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
嫁入姜家。
头一年,卫青衣还是完璧之身。
后一年,她使着法子想要接近姜云彻却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也正是因为这个秘密,她被姜家连夜送到了郊外的一处院子里。
好在没要她的命,可比要她命来的更为的煎熬。
每当想到这卫青衣都觉得自个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端端的去撩什么姜家的那位大少爷。
这不就撩出事。
在姜家两年,虽过的不如意,可至少吃穿用度方面,没人敢当着姜云彻眼皮底下克扣她半分。
可到了这处姜家郊外的院子里就什么都变了。
吃不饱,睡不暖。
光这两点都够卫青衣受的了。
“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好不容易骂自己一回,她才发现自己蠢的可怕。既然那会都进了姜云彻的屋了,那么干么不去掀被子?
对啊!
掀被子啊~
头等大事,她卫青衣都能忘记了,还去好死不死的看了桌上的那份信干嘛?
悔不过当初啊!哎!都这样了,还能啥样,现在只能想着法子,在姜家这处郊外的院子里先过好再说。
卫青衣刚放下手里的竹帚。
这开春的雨又哗啦啦的下了起来,没完没了。
可苦了她前几日挖的那几棵野菜,还没晒多久,全泡在了雨水里。
洗不干净,又吃不得。
看来晚上只能稀米粥凑合着了。
并不是卫青衣不喜欢粥,连着数日来都是如此,再怎么喜欢也变得食之无味。
不行,这种天天喝粥的日子。
她是万万不能再过了。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吱呀吱呀的推门声。
卫青衣浑身一怔,难道是她机会来了?
姜家小厮熟门熟套溜了进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家小厮就已经站在她跟前。
人高马大。
看着卫青衣眼皮老跳,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了。
谁知这姜家小厮看着人高马大,可在她面前一下子就成了个闷葫芦,半天扯不出一句话来,站在那里,一站就站到了大下午,天都放晴了,人还跟个电线杆样的耸在那里。
卫青衣倒是看明白了,敢情姜家是专门给她送了尊门神来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千古不变的道理。
这事要是搁到从前,她铁定拿着竹帚把人给轰进去了,还由着这么个大活人站在她院子里乘凉吗?
不过天虽然放晴了,可开春的太阳毒辣的很。
卫青衣也不愁这人到底是走还是不走,方正她先进屋里再说。
卫青衣在屋里呆了会,憋不住,来回地走,最终还是忍不了,掀开窗户,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盘算着姜家是啥意思,往她这里搁个大活人,还是个男的?方正她没想明白。
姜家看着家业大,可人倒是少,说话的人也就那几个,能做主的一直都是钱江。
卫青衣跟他打过几次照面。
每次都被呛着往回跑,为什么?因为人家厉害。
钱江的嘴毒,又是姜云彻屋里的人。
她惹不起只能躲。
可就这样钱江还老爱往她院子里串,串就串,每回都是大肆宣扬,势要赶她出府。
难道是他?
不太可能,一个大男人还能跟个女人过不去算计不成?
等等!
卫青衣觉得钱江嘴毒,那么势必心也是黑的。
这么一想她总算明白过来了。
她院子里那大活人铁定是钱江派来排挤她的!
想来跟她抢地盘门都没。
卫青衣打算好了,眼睛一亮,立马就把屋里的木桶给装满了水,看也不看就往院子里泼。
姜家小厮被淋着从头到脚连啃都没吭一声。
是条汉子!
至少比姜云彻更像个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卫青衣这回会想起他来,想着他一年到头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今她都没见过他长啥样。
印象中的姜云彻一直都躲在他的屋里。
哪怕卫青衣屡次使法子逼他出来,次次都没成,还次次载了个狗爬式。
罢了!
现在想他有啥用。
卫青衣叹了口气,往窗外瞧去,她终归不是那种心狠的主,想了想,还是扔了一条看着还算干净的布出去。
还耸在院里的姜家小厮连头都没抬起,手一挥,那块布就落在了他头顶上。
在屋内的卫青衣瞧见了,双手捂着嘴,忍不住骂道,“姜云彻屋里的都不是人。”
虽说不是人,可总算还有点用。
看门是够了。
这么想着她乐着把门给轻轻一扣。
一觉到天亮,睡的那是舒服的要命。
大早上卫青衣把门一推,发现怎么推都推不出去。
她急着喊,“院子里的人还在吗?”
没人应她。
人呢?
怎么会没人?
姜云彻屋里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卫青衣对这事印象深刻的很。
凡是从他屋里出来的人,向来都是办事果断利落,从不会半途而废。
想来这会八成是在。
难道是在装?
有这个可能性,凭着她对钱江的了解,再推测姜云彻屋里人,应该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xiumb.com
只怕是昨晚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难道是自个的那句。
姜云彻屋里的都不是人惹的祸?
想到这卫青衣很是肯定,真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姜云彻屋里的人。
在姜家的时候,她常常从下人的嘴里听到这话,现在想来也不是没一点的依据。
求人还不如求己。
卫青衣脑袋里闪过这么一句话,她往窗那边看了一眼,打算去爬窗。
窗口窄又高。
好在她个头矮,身子瘦弱,跃都能跃过去,只是那跃的姿势很不优雅,甚至可以说粗鲁。
跃到一半,卫青衣才发现个问题,她抬头看见了一道人影。
他就站在那里,好像已经站了一整夜的样子。
气着这会卫青衣浑身上下使不上一点的力气,她纤细的大腿跨在了窗上,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姜云彻屋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竟会欺负女人……一个个都是小肚鸡肠,心比女人小,爱计较,爱算计,爱报复……”
后面还骂了什么。
她都忘了。
只是当院里的他唇微微地一动,轻飘飘地音儿传了过来,“骂够了?”
卫青衣整个人都傻了。
这声音简直胜比钱江,提起他,她就怂了,不怂难道还出去跟他干一架不成?
不成要是他真是钱江呢?
“你到底是谁?”瞬间卫青衣刚那会骂劲就弱了下来。
院里的人没动,只是眼皮挑了挑,他那好看的秀眉,连着那细长的睫毛,丝毫不像是个姜家下人应该有的模样。
倒像是个富家子弟。
“你说呢?”
声音好听的要命,又带着点尾音。
卫青衣不想承认,美色当头,她不得不夸这人,其实长得还不懒。
只是不细看,真的就跟姜云彻屋里的小厮一个模样。
清秀小生。
姜云彻就爱这口。
从窗上爬了下来,卫青衣整理了下裙子,抬起头,“姜云彻屋里的人多,我不认识你。”
换句话说就是姜云彻屋里男人多。
她平时带着丫鬟蹲在他院子门口,从早数到晚,光是他的狐朋狗友就不下十人。
院里的人动了动,伸了伸腿,那张脸忽地一抬,“既然知道他屋里人多,还去凑热闹?”
这话直接把卫青衣给呛住了。
果然姜云彻屋里的人,不,男人,一个个都比她能说会道,不仅如此就连平时她在他院子门口蹲点的事都知晓一二。
这样的话,那么必定是那群狐朋狗友中的一位。
姜云彻屋里的人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卫青衣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她拍了拍袖口,既然这里是自己的地盘的话,那么她就有权使唤。
可还没等到她先开口。
院里的人薄唇轻轻一动,“去烧饭。”
卫青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个在姜家被人使唤惯了。
当然也只有一个人敢这么使唤她。
除了姜云彻还有谁?
虽说她没见过他长啥样,但是好歹也听过他的声音,那声音其实也就一般带了点鸭公嗓。
用钱江的话来说。
主子正在变声期。
还变声期?
如今想来卫青衣都觉得姜云彻简直就是老天派来收拾她的。
也许生来就是做苦力的命。
卫青衣除了烧粥外什么都不会。
偏偏烧个粥,还大费周折。
她这个院子不大,连着边上做饭的地方也就两个屋。
里屋跟外屋。
这会卫青衣在隔着外屋的一道矮墙外做饭。
她手笨,半天才把米给弄干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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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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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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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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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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