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谷地看起来一片生机盎然,瓜果蔬菜田里已经花香朵朵,黄瓜早已经清脆可口,豆角挂满架丛,西瓜已经可以摘来吃,东边谷地大棚里的蔬菜也都长出了嫩绿的秧苗,稍等一段时间便可以开花结果。
此时也已经至初夏中旬,蝉鸣蛙叫成为了伴奏曲,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但田庄因为地处风景地理位置绝佳之地,竟是极好的避暑圣地,白天晚间休息都是要盖上薄被才可以。
梁王府的大宅子在百名工匠的努力下已经完成了大半,虽然整个宅院住宅面积比京城的梁王府要小一半,但院落却是京中梁王府的三四倍还要多,空余之地罗云意让工匠们建成了一个大大的后花园,在里面她打算为叶染修建一个练武场,为梁老王爷建一个休闲待客的清幽之地,为儿子叶毅建一个儿童乐园,为王府的下人们建一个聊天休息的自由地,也为自己建一个秘密基地。
同时,她也想同京中一样,在梁王府建一个小的酿酒作坊,她还是喜欢自己酿酒喝。
司空绍和吴宝既然跟来了刻州打算长期在这里开铺子待下去,而且两个人来田庄次数多了便发现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于是紧挨着罗云意他们的田庄两家也都买了荒野和山地,并学着罗云意的样子盖院子、开荒、种庄稼,并且在他们的新院子未完成之前,两家人都挤进了田庄里来居住。
“意姐儿,真是麻烦你了!”司空绍的夫人赵氏见罗云意又让人送来两篮子新摘的黄瓜和六个大西瓜,顿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司空家在刻州府城自然是有宅院的,三年前司空老夫人已经因病过世,赵氏大儿子司空图常年呆在冰尧城难得回来一趟,大女儿司空潭如今已经是罗家的当家主母,小儿子司空弘又整日不着家,这一次来刻州,司空绍便让赵氏把家交给大儿媳来管,硬是带着她来到了刻州。
一开始,赵氏觉得在刻州这种偏僻穷困之地呆上个把月便回覃州了,哪知道自家老爷司空绍竟然有长期居于此地的打算,很明显这是因为罗云意在此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她初始有些不理解,但是仅仅在田庄居住了两天,她便觉得与罗云意为邻而居真是最明智的选择。
“伯母,您太客气了,不过是自家栽种的一些瓜果,以后让樱桃带人去谷地摘就是,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樱桃是赵氏身边的大丫鬟,这次赵氏住进田庄就带来一个大丫鬟和两个小丫鬟。
“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赵氏也是个爽快人,而且她与罗云意本就是旧识,当年在覃州卖罗布的时候,她和罗云意的合作也算是默契,赵氏是商人妇,而且是天下第一商的当家主母,管理后宅她是能手,做生意同样不在话下,她试探性地问罗云意,“意姐儿,我听说你要在刻州府城办一家百匠工会,是专为刻州工匠讲理找工的地方,而且你这工会开的第一家作坊便是制墨作坊?”
“是的,伯母!”罗云意并没有刻意隐瞒工会和制墨作坊的事情,相反她还让长风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希望整个刻州的工匠都能知道。
“我还听说你要给一等大工匠月银五十两,二等大工匠月银三十两,三等大工匠月银二十两,就是一个小小的学徒都有五两月银可拿,这是真是假?”听到罗云意肯定的答复,赵氏露出了惊讶之色,紧接着又问道。
“伯母,是真的!”这一次罗云意的回答让赵氏彻底地愣住了,天下给工匠这么多月银的可是不多,就是司空家的大管家一个月的月银也只有五十两。
“意姐儿,伯母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可是你给工匠们的月银是不是太多了?你给工匠们这样高的月银,其他雇佣工匠的商家怕是很为难,另一方面,工匠自身做工的时候也会因为月银的高低与东家产生矛盾。”赵氏很中肯地说道。
“伯母,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觉得工匠自身的技艺和他们应得到的价值应该成正比,刻州工匠技艺天下闻名,但他们的生活却是最凄苦的,这很不公平!我作为刻州的封主,有责任也有义务将这种不公平改变过来,如果一位工匠花费一个月做出来的东西能卖几百上千两,那么他拿到五十两还算多吗?即便技艺不精湛,只要他做出来的东西能卖出去,那么这卖出去的价格就应该是他应得到的价值。在我心目中,士农工商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他们有能力,为什么不能获得应有的尊重和财富呢!”罗云意也很坦诚地对赵氏说道。
罗云意的这番说辞对于自小就接受封建教育的赵氏来说还不能完全理解,毕竟在她和大多数这个时空的人看来,工匠本就是地位低下的做工者,东家给了他们做工挣钱的机会,他们就不该妄想能拿到高出常人的月银,就应该感恩戴德地为东家尽心尽力做事。
不过,仔细想想罗云意似乎也没有说错,只是她把工匠的地位看得太高,也一下子提得太高,赵氏觉得这还是罗云意的善心在“作祟”。
“这天下估计也只有你的作坊里会给工匠这么高的月银,不过你这作坊里做出来的东西我敢肯定也一定是最好的,所以,你有没有打算再开一家别的作坊?”赵氏笑意盈盈地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什么样的作坊?”罗云意也笑着看向赵氏,看来赵氏是想要和她一起开铺子。
“金玉首饰作坊,你觉得如何?刻州能工巧匠多,做出来的首饰肯定别具一格,若是拿到京城、覃州等地售卖,价格一定不低。”赵氏笑得意味深长。
“伯母是想和我合开这家作坊?”罗云意直接问了出来,而赵氏也点点头。
“司空家要找到精贵的金石玉器不难,如果再加上技艺精湛的工匠和精巧的设计,想来这家金玉首饰铺子绝对不会亏本,京城和覃州的贵妇、千金小姐们在头面首饰上可是很愿意花大价钱的。”商人妇的赵氏可是经常要与覃州那些贵妇、小姐们打交道,她自是知道开这样一家店铺是大有赚头的。
“伯母,其实这家铺子您自己就可以开!”凭借司空家的能力,一家小小的金玉首饰铺子还不需要和其他人合作。
“我这不是靠着大树好乘凉,一个后宅妇人自然是要讨好你这个刻州封主了,所以这铺子咱们五五分成,你觉得如何?”赵氏笑着说道。
她主动提出要和罗云意合开金玉首饰铺子也是依照司空绍的意思要帮助罗云意在刻州站稳脚跟,既然罗云意想要给刻州工匠更多的做工机会,那么司空家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m.χIùmЬ.CǒM
“伯母!”罗云意感激地看了赵氏一眼,她自是猜出了赵氏此举意在帮她,这番好意她又怎么会拒绝呢,“既然伯母都这样说了,那么工会开得第二家作坊便是金玉首饰作坊,玉石原料由司空家负责,工匠、设计首饰由工会负责,不过有件事情需要提前和伯母说好,就是关于工匠的月钱。”
“意姐儿,既然这铺子是开在你工会的名下,咱们就按照你们工会的章程来办,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跟着你做生意,我是绝对亏不了的!”当年在覃州,赵氏就看出罗云意在经商一道上很有天赋,而且这些年来凡是罗云意开的铺子就没有赔钱的,这点儿看人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伯母如此信我,我又岂能让您失望,除了司空家应负责的事情之外,您就只等着每年拿五成纯利吧!”罗云意笑着说道。
“那我可就坐在家里等着数钱了!”赵氏笑道。
从赵氏那里出来之后,罗云意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三姐罗思容正在屋里等着,而且见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该把话怎么说。
“三姐,咱们是亲姐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吐吐吞吞的!”罗云意直接将一根刚刚清洗干净的新鲜黄瓜一掰两半,递给了罗思容一半。
罗思容接过半根黄瓜忍不住抿嘴一笑,轻叹一口气说道:“还不是你三姐夫,非让我来跟你谈什么生意,我又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材料,真不知道如何和你说。”
听到罗思容这样说,罗云意立即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笑着看向罗思容问道:“三姐,三姐夫是不是让你来说和我一起在工会开铺子的事情?”
“对,就是这件事情!”罗思容知道自己比不得罗云意聪明,来意被她看穿,反而松了一口气,依照自己的性子还真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那三姐夫让你来说想开什么样的铺子?”罗云意直接问道。
“这个——你三姐夫倒是没说,他就让我自己看着办,说我喜欢开什么铺子就开什么铺子,赚不赚钱无所谓!”想起来之前自家夫君吴宝说的这些话,罗思容也一时拿不定主意,她从未想过要开什么铺子,就是自己的那些嫁妆铺子也一直都是吴宝帮着打理。
“那三姐你喜欢开什么铺子?或者说你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吗?”罗云意问道。
“我——没有!”罗思容轻轻摇了摇头,自从罗家惨遭横祸被流放到永岭之后,她似乎就忘记了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罗云意也一时有些为难起来,她没有拒绝赵氏的好意,自然也不会拒绝自家三姐的,所以她也决定和罗思容合开一家铺子,只是这铺子就像吴宝说的那样,她希望是罗思容喜欢开想开的铺子,无论是什么铺子都好。
屋子里沉默下来,罗云意给罗思容短暂的思考时间,而半根黄瓜两姐妹吃完,罗思容也再次看向了罗云意,这次她的眼中竟然有点点泪光。
“三姐,想不出来也没关系,你别哭呀,不然三姐夫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罗云意吓了一跳,不过是想个铺子而已,这都把罗思容给急哭了?!
罗思容被罗云意这样一说,又忍不住无奈一笑,说道:“意姐儿,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的?”罗云意这次看清楚了,罗思容的脸上有哀伤和思念。
“我只是想起了我娘!”罗思容幽叹道,“小时候,娘并不常在我和大姐身边,她总是跟着爹去战场,回来的时候就会带着我和大姐去郊外骑马,还教我们两个练武,可惜我和大姐都学艺不精,常常把娘给气得喝下两坛酒,爹就常说娘是想喝酒了所以故意让我们练武的。我娘还特别喜欢吃肉,而且是那种大口大口地吃,爹就笑话娘说她投错了胎,应该生来是个男儿身。我记得娘说过,等边疆不用打仗了,她就和爹还有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小镇定居下来,开一家只卖肉和酒的铺子,每日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就是她想要的逍遥日子。”
罗思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有回忆的幸福和无尽的思念,而说到后来,眼圈已经再次变红,等到最后一滴晶莹的眼泪便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罗云意也跟着鼻子酸酸的。
“真想不到二伯母会是如此喜欢酒肉的豪爽之人,之前只听爷爷奶奶他们说过二伯母武艺超群,性格火辣直爽,与二伯父琴瑟和鸣,更是罗家军中最让将士们佩服的女将,今生虽无缘相见,但这样一位巾帼女英雄不会有人忘记的,至少我们这些家人都不会忘记她。三姐,我想你应该知道要开什么铺子了吧?”罗云意带着一丝安慰笑意地看向罗思容问道。
“嗯,我想开一家只卖酒和肉的铺子!”罗思容很肯定地回答道,但很快脸上又有犹豫闪过,“只是这样是不是不能帮到你了?”
“三姐,你当然能帮到我,因为我要开一家刻州最大的酒肉铺子,这铺子只卖肉和酒,你就是这家铺子的大老板娘,回头我亲自教你做几道属于咱们罗氏姐妹的秘制肉,以后不止刻州,其他地方的人要想吃到罗氏姐妹秘制肉,就要亲自来刻州,因为仅此一家别无分店。”罗云意笑着说道。
“好,意姐儿,我一定会跟着你好好学的!”罗思容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罗思容回去之后便把合开酒肉铺子的事情告诉了吴宝,吴宝听后大喜,搂着罗思容笑道:“夫人,你想开的这家铺子实在是太好了,以后夫君就有这世上最美味的肉最香醇的酒可以喝了!”
看着吴宝不似作假的激动模样,罗思容也忍不住笑道:“你就不怕自己再变成以前的胖少爷!”
“只要亲亲娘子你不嫌弃,我就不怕!”吴宝笑着就在佳人脸上偷亲了一下。
“我怎么会嫌弃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罗思容有些娇羞地说道。
“哈哈哈……我的好娘子!”吴宝直接抱起罗思容幸福地转了两圈,而他们夫妻欢快的笑声因为田庄不太好的隔音,可是被外边的人听个正着,不过大家也只是跟着微微一笑,欢喜和幸福总是会传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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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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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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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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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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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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