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你二爷我才不稀罕什么茶水,这丫头我要了!”许高色眯眯地盯着躲在茶馆掌柜身后的清丽小姑娘。
“许高,咱们给你许家面子还称呼你一声‘二爷’,你以为许家在这覃州城还算个什么东西,你要是再不识趣离开,打扰了爷的雅兴,爷可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了!”茶馆里的一位客人语带嫌恶地盯着许高说道。
“就是,跑这里耍威风来了,再敢大言不惭,惹得本公子不高兴,可有你好果子吃!”一位专门来听曲儿的富家公子模样的年轻男子冷冷地瞥了一眼站都有些站不稳的许高说道。
“你们——你们都算是什么东西,我许家——许家可是皇商,我许家宫里可有娘娘,你们——”许高被眼前这些人鄙视的目光瞧得怒火升起,以前在覃州城他们许家人可都是横着走的,如今连条路边的狗都敢冲他们吠了。
只是,许高大着舌头说完这些话,却引来在场之人的哄笑之声,那年轻富家公子讥讽一笑说道:“被皇上亲自下旨撤了的皇商吗,没听说冷宫里许家的那位娘娘再出来过,就你们许家现在那几间铺子,本公子动动手指就能让它们不复存在,你想试试吗?”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动我们许家!”许高双眼圆睁就要上前去找那位富家公子的麻烦,却被对方跟着的小厮一脚踢了个狗啃泥。ωωω.χΙυΜЬ.Cǒm
“竟敢骂我家公子,你个老不死的!”那小厮踢完还冲着许高吐了一口口水,这许高当年在覃州就没少祸害姑娘,真该一脚踢死他!
“掌柜的,把人扔出去,别坏了爷的雅兴!”这时,又有客人出声说道。
茶馆掌柜的只得连连点头赔笑称是,如今的许家人是人人喊打,要不是许家在覃州有根基,这覃州府城怕是早就呆不下去了。
最后,直接摔晕过去的许高被茶馆的两名伙计抬到了大街上,随意地扔在了某个偏僻的巷子,至于他会不会因为以前做了太多恶事被人狠揍,那就不是他们需要关心得了。
茶馆发生的这一幕罗云意他们全都看到、听到了,见客人们都对许高甚或是许家人不屑一顾的样子,罗云意便有些奇怪地问吴宝:“三姐夫,许家可是天下第一布商,怎么现在落得如此下场?”
皇宫里的许妃原本就被孝和帝给冷落起来,魏太后从羌吴国边城重回皇宫之中,更是一道懿旨就把许妃打入了冷宫,而因为卫家出事,许家也被查出参与了不少不法之事,于是连皇商的资格也都没了。
但即便是这样,罗云意也认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覃州是许家的大本营,不可能短短的时间内就显得如此没落吧?!
“第一布商?那可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五妹妹你不会忘了吧,自从你的罗布横空出世,天下第一布商就换了位子!”听到罗云意的疑惑发问,吴宝笑着又说道,“自从宫里的许妃被打入冷宫,许家被剥夺了皇商的资格,以及原本在吏部的许诚被革职查办,还有许高因为好色得罪了魏国公府,灰溜溜地从京城逃回来,许家在覃州人的眼里就已经是这地上的烂泥,谁都可以踩一脚。”
“即便是这样,许家在覃州也经营多年,就算是没落我也觉得速度有些快!”许家当年在覃州可是比司空家还要风光,之后许家的生意虽然因为罗布受到了冲击,又一直受到司空家在商场的打压,但因为善于钻营,许家人在京城又结交了不少权贵,还有个城府极深的许诚,倒也不见衰败之相,再说许妃被打入冷宫、撤销许家的皇商资格以及卫家出事都是最近的事情,朝廷也没有没收许家的家产,以经商起家的许家想要在覃州再有一席之地,罗云意觉得也不是那么困难。
“五妹妹,这是因为你还不了解覃州的商人!”吴宝神秘一笑,继续说道,“覃州城好比一座山林,许家就好比这山林之中的一头猛兽,因为之前太过凶残伤害过不少山林中的生灵,突然有一天,这头猛兽受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血腥味引得整个山林都开始震动,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绝对不能让这头猛兽恢复元气,于是很有默契地都来同时撕咬一口,不用太长时间,很快这头野兽会连骨头渣都会被最不起眼的蚂蚁给啃光的。”
吴宝这话说得隐喻,但罗云意和叶染修都听明白了,只能说许家以前作恶太多,在覃州得罪的人也太多,所以许家一旦出了事,不但没有人站出来帮助,反而引得众人“争食”,将许家的生意都给瓜分了。
“那三姐夫有没有啃上一口?”罗云意笑着问道。
罗云意从以前就不喜欢许家人,当年因为司空家和许家的矛盾以及许妃想借由沈宝儿的手陷害罗家的事情,再加上前段时间许高调戏魏三小姐并败坏她名声的事情,让她对许家更是厌恶至极。
现在许家成了过街老鼠,她心里也很畅快,没有狠踩一脚便已经是仁慈了。
“美食当前,不吃的是傻子!”吴宝喝了一口茶润润喉,“不过,许诚卷走了许家大半的家业,重新组建了商队,往大禹朝的北方去了,似乎是要与覃州许家这边断了关系。”
“许诚不是正在被革职查办吗?”罗云意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就是这位许家公子的厉害之处,他大哥如今是覃州许家的家主,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而他从京城回来之后便闹着分家,更带走了许家长房的一半家产去了北方,至于他为什么能从京城大牢里安然无事地出来,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吴宝说道。
“看来又有人不安分了!”叶染修目光一冷,他可是特意交代过办案的官员不要放过任何参与卫家之事的人,许诚竟然能从中免除惩罚,看来是有人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了。
“去北方?我记得北方可是司空家的商业地盘,他还真敢闯!”罗云意倒是有些佩服许诚,还真像个打不死的小强,就是不知道他能走多远。
“北方很大,但许诚看中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冰尧城,五妹妹应该不会忘了,现在冰尧城的城主夫人是谁吧。再说,司空家所有的生意早就从冰尧城里撤出来了,许诚到了冰尧城,可能是想着凭借他的手段和财力,应该能混得不错吧!”吴宝笑得有些嘲弄之意。
当年他在覃州城还是个胖少爷的时候,许诚可没少挤兑他,他这个人对别的人还真不记仇,但不知怎么看许诚也是极其不顺眼。
许诚想要再次站起来,别人答应,他可不答应,想来司空家也不会答应的。
“许诚不会还和东华公主有什么吧?”罗云意这话问得有些八卦,当年玢阳公主的女儿东华郡主被封为公主之后便嫁到冰尧城,她和许诚那点儿男女情事也被迫斩断,之后因为太子逼宫造反一事,玢阳公主直接和丈夫带着大笔财富躲进了冰尧城,这些年他们的消息倒是不常出现在旁人耳中,要不是因为涂凌的关系,罗云意也不会太关注冰尧城那边的事情。
“这个谁清楚呢!”吴宝话是这样说,但罗云意从他耐人寻味的语气中感觉到许诚和东华公主这对老情人之间似乎真有些“不得不说的秘密”。
三个人又在茶馆呆了一会儿,然后便跟着吴宝回到了吴家,罗思容早吩咐下人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吃过晚饭之后,罗思容又把罗云意拉到了自己的院子说姐妹私房话。
“意姐儿,你大婚之期很快就要到了,我和你三姐夫恐怕不能去京城送你出嫁了!”罗思容满脸歉意和遗憾地看着罗云意说道。
“三姐,没关系的,覃州离京城本就路途遥远,现在又是冬季,出门极为不便,更何况你现在是当家主母,吴家上有老、下有小都需要你照顾,虽然三姐不能亲自送我出嫁,我会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遗憾,但三姐你嫁人的时候我也不在,早知道三姐夫当年心眼那么多,我就再帮你考验考验他了,免得你被他欺负。”想起当年吴宝前后的转变以及暮园那位九王爷的“运筹帷幄”,罗云意有时都觉得后背有冷汗划过,但凡吴宝有一点儿歪心思,就连这天下怕也是会乱的。
“意姐儿,夫君对我极好,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罗思容心中其实一直都很感激罗云意,当年她对吴宝提出的“条件”全都是为了自己好,希望自己能找到良人幸福过一生,虽然她失去了父母,又在永岭受了那些苦,但她觉得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不然她又怎么会遇到最心爱的男人呢!
“错,娶了你才是他的福气!”罗云意纠正罗思容道,“三姐,你现在过得很好,对吗?”
“嗯,意姐儿,我过得很好,以后会过得更好,你呢?嫁给梁王爷,你会过得很幸福,对吗?”当年在永岭,罗思容虽然是话不多又内向的那个,但也因为她很敏感,所以老早就觉察出叶染修对罗云意的不同来,只是她谁都没告诉,毕竟那个时候罗云意还是个小姑娘,有些事情还是太早了。
“三姐,我会过得很幸福的,叶染修要是敢欺负我,我就休了他!”罗云意故意恶狠狠地笑着说道。
“你呀——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罗思容笑着摇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罗云意说道,然后拉着她起身,“你跟我来一个地方!”
罗云意愣了一下跟着罗思容往她的内室走,然后见她在自己梳妆台的后边摸了摸,紧接着一间密室门被打开。
“意姐儿,来!”罗思容似乎丝毫不介意自己屋子里的密室被罗云意知道,反而笑着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然后指着密室里的几个箱子说道,“你大婚我们不能去,但三姐也是要为你添妆的,这里面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要是都喜欢,三姐全送给你!”
“三姐,你这添妆手笔也太大了,你就不怕我见钱眼开,真的都拿走?”这些箱子有两个是打开的,罗云意看到里面都是奇珍异宝,饶是她定力够强,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也是晃花了眼。
“三姐怕什么,你要是喜欢都送你,再说三姐还怕这些东西入不了你的眼睛,你拿出手的那些珍宝一件都顶这里的十件、二十件,这次来覃州,让你破费了才是。这些不过是俗物,而且很多都是暮园那位老爷子留给夫君的。”在罗思容的眼中,这些东西并不是能让她和吴宝开心快乐的源泉,相反每次吴宝提起九王爷死后留下的如山一样的巨额财富都显得忧心忡忡。
很多人都知道暮园的主人喜欢奇珍异宝,这么多年各地盐商和商贾不知给他送过多少,其中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世所罕见,早就引得各方人马觊觎良久。
如今暮园的主人已经驾鹤西去,他手里的财宝却没了下落,为了找寻这笔财宝,连吴宝为九王爷埋下的空棺都被人撬开了,至于真正的墓穴在何处这世上也只有吴宝一人知晓。
罗思容只想过安静平和的日子,哪怕日子穷一些、苦一些她都不怕,现在反而因为这笔九王爷留下的巨额财富心里有了负担,不过吴宝对她说过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还拿出了一些常见的珍宝在密室里,让罗思容学着“败家”。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很多话罗思容不说,罗云意也是明白的,吴家是覃州有名的商贾本就不缺这些金银珠宝,吴宝又是九王爷的血脉子孙,他的东西自然是要留给吴宝的,只是这些都太扎眼了,不说别的,单说当年她让叶昱送给暮园主人的那幅香茶美人,估计就有很多人想据为己有。
“跟三姐客气什么,喜欢什么三姐都送你!”罗思容笑着说道。
罗云意点点头,不见外地就在几个箱子里挑选起来,没想到还真被她发现几件稀奇玩意儿,其中有一卷竹简经文,看起来很有年头了,还有一套九个麒麟纹的青铜酒爵,再有就是一柄可缠在腰间的软剑。
“三姐,我选好了!”罗云意将竹简经文、青铜酒爵和软剑拿了出来对罗思容说道。
“你就选这些?”罗思容还以为罗云意会选那些女儿家喜欢的金钗银饰或者珠宝玉器,哪想到她竟然选了一本竹简经书,一套饮酒器和一把剑,不过她这个五妹妹一向与旁人不同,想想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嗯,我就选这三样,那三姐的添妆我可就收下了!”罗思容让罗云意再选一些,罗云意摇头拒绝了,这三样就是最令她满意的。
晚上,罗思容待吴宝回房之后,便将自己为罗云意添妆选礼的事情告诉了他,言语之中还颇多遗憾,总觉得应该多让罗云意选些金玉首饰才好。
“我的傻夫人,你那间密室最珍贵的便是这三样东西,五妹妹这眼光可是够毒辣的!”当得知罗云意选了经书、酒爵和软剑,吴宝很是感概地说道。
“是吗?夫君不会是不舍得吧?”罗思容才不管是不是最珍贵的,只要她家意姐儿喜欢就好。
“我怎么会舍不得,只要夫人开心就好!”吴宝搂着罗思容宠溺一笑,娇妻爱子对他来说就足够,其他的他都舍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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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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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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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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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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