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道:“东平府太守程万里到不怎地,只他那里一个兵马都监,乃是河东上党郡人氏。此人姓董,名平,善使双枪,人皆称为‘双枪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却要小心。”
公孙胜道:“谅那小小一人,何足道哉,只是我们这里虽然去打他城子,也和他通些礼数,却差两个人,一封战书去那里,若肯归降,免致动兵;若不听从,那时大行杀戮,使人无怨。”
宋江点头道:“道长此言有理。”随后道:“谁敢与我先去下书?”
只见部下走过孙新道:“小弟在登州的时候,见过董平,情愿去下书。”
宋江背后又转过又转过唐牛儿道:“小新来了,也并不曾与山寨中出力,今日情愿帮孙头领去走一遭。”宋江大喜,随即写了战书与唐牛儿两个去下。书上只说借粮一事。
且说东平府程太守闻知宋江起军马到了安山镇驻扎,便请本州兵马都监‘双枪将”董平商议军情重事。
正坐间,门人报道:“宋江差人下战书。”程太守严肃性教唤至堂上来。
孙新和唐牛儿当堂厮见了,将书呈上。程万里看罢来书,对董平说道:“要借本府钱粮,此事如何?”
董平听了大怒,叫推出去,叫道:“还问什么,即便斩首是了!”
孙新听了,瞪着眼睛叫道:“董平小儿,你在登州时,若非我兄,就被上官诬陷死在那里了,尔今竟无此无情面,当真小人!”
董平更怒,一叠声喊着让砍了来报,程太守却道:“不可!自古‘两国相战,不斩来使”杀了他们,於礼不当,只将二人各打二十讯棍,发回原寨,看他如何。”
董平怒气未息,喝把孙新、唐牛儿一索捆翻,打得皮开肉绽,推出城去。两个回到大寨,哭告宋江说:“董平那厮无礼,好生眇视大寨!”
宋江见打了两个,怒气填胸,便要平吞州郡。先叫孙新、唐牛儿两个上车,回山将息,再议打城。
一旁雷横起身说道:“小弟旧在东平府公干时,与院子里一个娼妓有交,唤做李睡兰,往来情熟。我如今多将些金银,潜地入城,借他家里安歇。约时定日,哥哥可打城池。只待董平出来交战,我便爬去更鼓楼上放起火来。里应外合,可成大事。”
宋江喜道:“最好。”
雷横随即收拾金银,安在包袱里,身边藏了暗器,拜辞起身。
宋江道:“兄弟善觑方便,我且顿兵不动。”
雷横转入城中,迳到西瓦子李睡兰家。大伯见是雷横,吃了一惊;接入里面,叫女儿出来厮见。
李睡兰引去楼上坐了,便问雷横道:“一向如何不见你头影?听得你在梁山泊做了大王,官司出榜捉你。这两日街上乱哄哄地,说宋江要来打城借粮,你如何却到这里?”
雷横道:“我实不瞒你说:我如今在梁山泊做了头领,不曾有功。如今哥哥要来打城借粮,我把你家备细说了。我如今特地来做细作,有一包金银相送与你,切不可走漏了消息。明日事完,一发带你一家上山快活。”ωωω.χΙυΜЬ.Cǒm
李睡兰葫芦提应承,收了金银,且安排些酒肉相待,却来和大伯商量道:“他往常做客时,是个好人,在我家出入不妨。如今他做了歹人,倘或事发,不是耍处。”
大伯说道:“梁山泊宋江这伙好汉,不是好惹的;但打城池,无有不破。若还出了言语,他们有日打破城子入来,和我们不干罢!”
虔婆便骂道:“老蠢物!你省得甚麽人事!自古道:‘蜂刺入怀,解衣去赶。”天下通例,自首者即免本罪!你快去东平府里首告,拿了他去,省得日后负累不好!”
大伯道:“他把许多金银与我家,不与他担些干系,买我们做甚麽?”
虔婆骂道:“老畜生!你这般说,却似放屁!我这行院人家坑陷了千千万万的人,岂争他一个!你若不去首告,我亲自去衙前叫屈,和你也说在里面!”
大伯道:“你不要性发,且叫女儿款住他,休得“打草惊蛇”,吃他走了。待我去报与做公的先来拿了,却去首官。“
雷横见这李睡兰上楼来,觉得面色红白不定。雷横便问道:“你家莫不有甚事,这般失惊打怪?”
李睡兰道:‘却才上胡梯,踏了个空,争些儿跌了一交,因此心慌撩乱。”
雷横粗放,也不放在心里,只坐在楼上吃酒,不过一盏茶时,只听得胡梯边脚步响,有人奔上来;窗外呐声喊,数十个做公的抢到楼上把雷横似抱头狮子般绑将下楼来,迳解到东平府里厅上。
程太守看了大骂道:“你这厮胆包身体!怎敢独自个来做细作?若不是李睡兰父亲首告,误了我一府良民!快招你的情由,宋江教你来怎地?”
雷横只不言语。董平便道:“这等贼骨头,不打如何肯招!”
程太守喝道:“与我加力打这厮!”两边走过狱卒牢子,先将冷水来喷腿上,两腿各打一百大棍。
雷横由他拷打,只不言语。董平道:“且把这厮长枷木送在死囚里,等拿了宋江,一并解京施行!”
宋江自从雷横去了,心下不妥,备细写书与吴用知道。吴用看了宋公明来书,说雷横去娼妓李睡兰家做细作大惊失色,急与林冲说知,随后连夜来见宋江,就问道:‘谁叫雷横去来?”
宋江道:“他自愿去。说这李行首是他旧日的婊子,好生情重,因此前去。”
吴用道:“兄长欠些主张,公孙道长不解这些风尘事,所以不知,若吴某在此,决不教去。从来娼妓之家,迎新送旧,陷了多少好人。更兼水性无定,纵有恩情,也难出虔婆之手。此人今去必然吃亏!”
宋江便问吴用请计,吴用向顾大嫂:‘劳烦大嫂去走一遭;可扮做贫婆,潜入城中,只做求乞的。若有些动静,火急便回。若是雷横陷在牢中,你可去告狱卒,只说:‘有旧情恩念,我要与他送一口饭。’入牢中,暗与雷横说知:“我们月尽夜,黄昏前后,必来打城。你可就水火之处安排脱身之计。”月尽夜,你就城中放火为号,此间进兵,方好成事。——兄长可先打汶上县,百姓必然都奔东平府;却叫顾大嫂杂在数内,乘势入城,便无人知觉。”
吴用设计已罢,又急赶回山去了。宋江就命呼延灼,引合后兵马去攻打汶上县。果然百姓扶老携幼,鼠窜狼奔,都奔东平府来。
顾大嫂头髻蓬松,衣服蓝缕,杂在众人里面,就入城来在街上求乞,缓缓潜到州衙前,打听得雷横果然在牢中。
次日,提着饭罐,只在司狱司前往来伺候。见一个年老公人从牢里出来,顾大嫂看著便拜,泪如雨下。那年老公人问道:“你这贫婆哭做甚麽?”
顾大嫂道:“牢中监的雷大郎是我旧的主人,自从离了,又早十年。只说道在江湖上做买卖,不知为甚事陷在牢里?眼见得无人送饭。老身叫化得这一口儿饭,特要与他充饥。老哥哥怎生可怜见,引进则个。强如造七层宝塔!”
那公人道:“他是梁山泊强人,犯著该死的罪,谁敢带你入去。”
顾大嫂道:“便是一刀一剐,自教他瞑目而受。只可怜见引老身入去送这口儿饭,也显得旧日之情!”说罢又哭。
那老公人寻思道:“若是个男子汉,难带他入去;一个妇人家,有甚利害!”当时引顾大嫂直入牢中来,看见雷横项带沉枷,腰缠铁索,被锁在牢里。
雷横见了顾大嫂,吃了一惊,做声不得。顾大嫂一头假啼哭,一头喂饭。
别的节级便来喝道:“这是该死的歹人!“狱不通风”,谁放你来送饭!即忙出去,饶你两棍!”
顾大嫂更住不得,只说得:‘月尽夜……叫你……自挣扎。”
雷横再要问时,顾大嫂被小节级打出牢门。雷横只听得‘月尽夜”三个字。原来那个三月却是大尽。到二十九,雷横在牢中,见两个节级说话,问道:‘今朝是几时?”
那个小节级却错记了,回说道:‘今日是月尽,夜晚些买帖孤魂纸来烧。”
雷横得了这话,巴不得晚。
一个小节级吃得半醉,带雷横到水火坑边,雷横哄小节级道:‘背后的是谁?”赚得他回头,挣脱了枷,只一枷梢,把那小节级面上正著一下,打倒在地,就拾砖头敲开木枷,睁著鹘眼,抢到亭心里,几个公人都酒醉了被雷横迎头打著,死的死了,走的走了。拔开牢门,只等外面救应。又把牢中应有罪人尽数放了,总有五六十人,就在牢内发起喊来。
早有人报知太守,程万里惊得面如土色,连忙便请兵马都监商议。
董平道:‘城中必有细作,且差多人围困了这贼!我却乘此机会,领军出城,去捉宋江;相公便紧守城池,搓数十公人围定牢门,休教走了!”
程太守心里害怕,不想让董平出去,但又拦不得他,只得由他去了。
董平上马,点军去了,程太守便点起一应节级、虞候、押番,各执枪棒,去太牢前呐喊,雷横在牢里不敢轻去。外厢的人又不敢进去,顾大嫂在外面只叫得苦却是一点办法也无。
董平点起兵马,四更上马,杀奔宋江寨来。
伏路小军报知宋江,宋江道:‘此必是顾大嫂在城中又吃亏了。他既杀来,准备迎敌。”
号令一下,诸军都起。当时天色方明,却好接著董平军马。两下摆开阵势。董平出马——原来董平心灵机巧,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山东、河北皆号他为‘风流双枪将”。
宋江在阵前看了董平一表人品,一见便喜。又见他箭壶中插一面小旗,上写一联道:‘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不由得更喜。
宋江就遣欧鹏出马迎敌,欧鹏手执铁槊,直取董平。董平那对铁枪,神出鬼没,人不可当。宋江再叫‘病尉迟’孙立前去替回欧鹏。
孙立飞马便出,接住董平厮杀。两个在战场上战到五十余合,不分胜败。交战良久,宋江恐怕孙立有失,便教鸣金收军,孙立勒马回来,董平手举双枪,直追杀入阵来。宋江乘势鞭梢一展,四下军兵一齐围住。
宋江勒马上高阜处看望,只见董平围在阵内。他若投东,宋江便把号旗望东指,军马向东来围他;他若投西,号旗便望西指,军马便向西来围他。董平在阵中横冲直撞,两枝枪,直杀到申牌巳后,冲开条路,杀出去了。
宋江不赶,董平因见交战不胜,当晚收军回城去了,宋江连夜起兵,直抵城下,团团调兵围住,顾大嫂在城中未敢放火,雷横又不敢出来,两下拒住。
程太守有个女儿,十分颜色,董平无妻。累累使人去求为亲,程万里不允。因此,日常间有些言和意不和。
董平当晚领军入城;其日使个就里的人,乘势来问这头亲事。
程太守回说:“我是文官,他是武官,相赘为婿,正当其理。只是如今贼寇临城,事在危急,若还便许,被人耻笑。待得退了贼兵,保护城池无事,那时议亲,亦未为晚。”那人把这话回复董平。董平虽是口里应道:“说得是”,只是心中踌躇,不十分欢喜,恐怕他日后不肯。
这里宋江连夜攻打得紧,太守催请出战。董平大怒,披挂上马,带领三军,出城交战。
宋江亲在阵前门旗下,喝道:‘量你这个寡将,怎当我手下雄兵猛将,汝但早来就降,可以免汝一死!”
董平大怒,回道:‘文面小吏,该死狂徒,怎敢乱言!”说罢,手举双枪,直奔宋江。左有孙立,右有花荣,两将齐出,各使军器来战董平。约数合,两将便走。宋江军马佯败,四散而奔。
董平要逞骁勇,拍马赶来,宋江等却好退到寿张县界,宋江前面走,董平后面追,离城有十数里,前至一个村镇,两边都是草屋,中间一条驿路。
董平不知是计,只顾纵马赶来,宋江因见董平了得,隔夜已使费保、倪云带一百余人,先在草屋两边埋伏,却拴数条绊马索在路上,又用薄土遮盖,只等来时鸣锣为号,绊马索齐起,准备捉这董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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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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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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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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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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