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身为言官,进言奏事乃是臣的职责所在。官家愿不愿意听,臣都要说……”
身后站着整个文官集团,汪伯彦倒是不怎么害怕赵桓。
赵桓一摆手,没让他再说下去。
“这件事先自不提。朕之前说过的话,不知道左谏言还记不记得?”
汪伯彦闻言一呆,赵桓之前说过一大堆话,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赵桓也没等他回答,便自答道,“朕之前说过,在朕的话未说完之前,若有人打断,决不轻饶。这句话你听见没有?”
汪伯彦自然听见了这句话,只是并未在意,以为赵桓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大宋江山虽是你赵官家在坐,可许多事情你也未必做得了主。
自己站着为国为民的立场上,慷慨陈词,进言直谏,他根本不怕赵桓拿自己怎么样。
“朕说过话,便是圣旨。如今你抗旨不遵,目无君上,该如何处置?”
赵桓本来一直站着,此时似乎有些乏了,缓缓的坐回到龙椅上。
“这……”
汪伯彦没想到赵桓认真起来,一时回答不上,只是拿眼瞧向张邦昌。
张邦昌却低首默言,装作没看见。
“刘光世何在?”
刘光世一直等在大殿外,此时见赵桓唤自己,连忙带着四名禁军走入殿中。
“汪伯彦抗旨不遵,欺君罔上,理应下狱论罪。姑念你是初犯,着掌嘴二十,以示惩戒!”
赵桓缓缓说道。
众臣再次大惊,他们不知道这位赵官家今日是犯了什么病,尽然做出这许多不寻常的举动。
当众责打大臣,这是大宋闻所未闻之事。
此例如开,以后自己等人将如何自处?
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众人再也闲不住了,群情激奋,纷纷站出来,欲向赵桓进言。
赵桓早就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心道,“大宋江山沦落到如此境地,都是你们这群被惯坏了的读书人所至,朕今日偏要治治你们的坏毛病……”
其实赵桓本也不想与群臣弄的太僵,若是真把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靠一己之力,也回天乏术。
今日如此之举,一来是局势危急,不如此不足以立威,如是群臣还如以前那般轻视自己,以后自己的想法根本不能够彻底的实行;二来这大殿之上,也没有几个可用之人,等解了开封之围,肯定都要逐步换掉,今日倒也不怕得罪他们。
此时见群臣蠢蠢欲动,他豁然起身,目露冷光,凝视殿上众臣,厉声喝道,“尔等都想谋逆不成!”
垂拱殿中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白时中站了出来。
作为宰执,若是真在垂拱殿中闹出点什么事来,他第一个难辞其咎。
何况眼前最大的事情,是要如何说服赵桓去金营,以免承受金人的怒火,其他的事情都是些末节。
赵桓今日的这些举动,在他看来,不过是在金人压力下的失态之举。作为一国之君,自己如此受辱,自然也要找人来出出气。汪伯彦只不过正好撞到他的枪口上罢了。
白时中先向殿中群臣示意安静,然后向赵桓一拱手,“官家,臣以为,汪伯彦冒犯官家,咎由自取,如此处置,实属妥当……”
白时中在朝中威望极高,群臣虽然意难平,却还是慢慢平静下来,没有人再出头。
汪伯彦却大惊,连忙用眼神像张邦昌求救。
张邦昌依旧视而不见。
“刘光世,你还不动手,难道也想抗旨不成?”
赵桓又喝道。
刘光世心里一阵发苦。
他现在才知道赵桓兵围垂拱殿的真正用意。
官家决议不去金营,而群臣逼迫他去,自己便是赵桓与群臣角力的一件工具。此前在文德殿中的一番话,便是要自己站队。
官家今日要打人立威,自己若不听从,只怕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但若是听官家的话,打了汪伯彦,那便是得罪了这满朝的大臣及全天下的读书人,自己将再无立足之地。
刘光世顷刻间陷入两难。
情势容不得他细想,不过片刻,他便拿定了主意,“罢了,如今骑虎难下,只能跟定赵官家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如此快便做出决定,是因为刘光世忽然想到一件事。
赵桓若是真的被群臣逼迫去了金营,自己肯定也会被他带去,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从这一点出发,他和赵桓的立场是一致的。
决心已下,刘光世不再犹豫,一把抓过汪伯彦手中的朝笏,狠狠的抽打下去。
刘光世知道,自己这一板子下去,打得不光是汪伯彦的脸,更加打的是满朝文臣,乃至满天下士大夫的颜面。
从今往后,自己就是全天下读书人的死对头。而自己要求生存,只能紧紧的站在赵桓的身前。只有官家不倒,才能在背后护佑自己。
“官家好手段……”
刘光世心中哀叹一声,自己一向精明,没想到今日却被赵桓玩弄股掌之中。
“官家,臣实在无罪啊……”
汪伯彦见没有肯再为自己辩护,便向赵桓哀嚎道,做着最后的挣扎。
还没等他说完,刘光世手中的朝笏已经抽打在他的脸上,大殿上顿时响起啪啪之声。
汪伯彦哪里受过如此之苦,二十嘴巴掌过,早就满嘴是血,昏倒在大殿上。
众臣看着这一幕,鸦雀无声,觉得心中有某种东西正在倒塌。m.xiumb.com
…………
刘光世着人将昏倒汪伯彦抬下去,只留下大殿上的点点血迹。
“当务之急,大家还是议一议,遣何人去金营议和为上……”
处置完汪伯彦,赵桓缓缓了扫了殿中众人一眼,接着说道。
“官家,议和之事,非同儿戏……”
“臣以为,汪泊彦虽有欺君之嫌,所奏之言却还有几分道理。金人指明要官家前去,如今若是遣了其他人,只怕金人不会答应……”
“官家前番去过金营,当知道金人的蛮横。若是惹恼了他们,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赵桓的话未说完,吏部尚书王时雍又站了出来。
汪伯彦被打是小事,反正挨打的又不是自己。
赵桓要亲去金营,这件事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对于金人的恐惧,早就远远超过他们对君权的忌惮。
前番赵桓去金营时,王时雍也是随行。
当时在金人的威逼下,他早就夸下海口,会让赵桓答应金人的一切条件。今日若是赵桓不去,金人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自己。
是以王时雍权衡再三,哪怕冒着赵桓的怒火,也要极力让他改变心意。
而且不同于汪伯彦,他是吏部天官,掌百官陟罚,门下故吏门生极多,在朝中影响力极大。他很有信心,就算赵桓是一言九鼎的官家,也不敢拿他怎么。
他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就是站在背后的金人。
他绝对不相信,赵桓敢冒着激怒金人的风险,来与自己过不去。
这些就是他的底气。
“哦?那以汪尚书之见,朕该当如何?”
见这个时候王时雍还敢站出来,坚持要要自己去金营,赵桓的双眼又眯了起来,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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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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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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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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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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