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发现殷小冉身体僵硬呆立在那儿,也知道自己的话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忙不迭的放开她,哭着解释道:“女儿,我真的是你妈妈!当年我不是故意丢下你不管的,二十多年了,我找了你二十多年了!老天有眼,我终于找到你了!”
殷小冉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看她一边哭着一边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她什么都听不见,耳边只回想着那句“我是你妈妈”。
“这位阿姨,您肯定是找错人了,抱歉,我还有事。”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这句话,附带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然后一把关上了房门。
任凭那个自称她母亲的女人在外面又敲门又哭喊,殷小冉权当听不到,她将自己的身体缩在沙发里,紧紧的抱着自己,眼泪一滴滴的掉下來。
二十三年,她做了二十三年的孤儿,早已经放弃了找寻亲人或者亲人來找自己的可能。
年幼时,她不止一次想过父母为什么不要她,是因为她是个女儿不能传宗接代吗?还是家里太穷养不起她不得不丢弃她?又或者她只是被坏人拐带走,不是父母有意丢下的?
她想过千万种可能,想过,怨过,恨过,但是心底深处依然盼望着有一天她的父母会突然出现來带她回家,哪怕那个家破败不堪,她也会甘之如饴。
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随着失望的次数增多,她渐渐放开了对父母的想念。
孤儿又怎么样?她一个人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现在她也的确过得很好,事业上算是有小小的成绩,可以做自己喜欢的职业,身边还有个很好的男朋友,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可是,为什么要在自己刚开始幸福的时候,又來勾起她那段不好的回忆呢?
妈妈,妈妈!呵呵,多么讽刺的字眼!殷小冉自嘲的苦笑,眼泪却怎么都停不住。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伴随着的还有那女人带着哭腔和歉意的哀求,她捂住这自己的耳朵,不许自己听,不许自己心软,不许自己再去想。
她已经不再奢望什么亲情了,有爱情和友情就够了!
半个多小时后,奕凡和提着大包小包的饕餮回到家,当看见站在自家门外一边敲门喊着殷小冉名字一边不停哭的中年女人,奕凡诧异地皱了下眉。
他记忆里殷小冉不认识这年纪的女人啊,而且她又是孤儿,更不可能是什么亲戚了。
对着饕餮丢去一个不要乱说话的眼神,然后他走了过去,礼貌而疏离的问道:“请问你找小冉有什么事?”
虽然看外表他该叫这女人阿姨,但是按照他真实岁数的话,整个人间都找不出够格做他阿姨的人,何况他潜意识对这个女人持保留态度,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女人会给殷小冉和自己带來麻烦。
中年女人扭过头看见奕凡,被他飘逸如仙的俊朗相貌震得有些晃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來,带着一丝疑惑和怀疑问道:“你是小冉的朋友?”
虽然觉得该解释的那个人不该是自己,但是他还是坦然答道:“我是小冉的未婚夫,你是哪位?”
“未婚夫?!”中年女人眼睛睁得老大,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
奕凡有些不舒服了,本就对她沒什么好感,而且他也不喜欢和陌生人说太多话,干脆不理会她,直接掏出钥匙打开门,同时回过头对着饕餮说道:“还愣在那里干嘛?赶紧拿起你的东西进去。”m.χIùmЬ.CǒM
饕餮撇撇嘴,知道自己被迁怒了,不过他可不敢对着奕凡发脾气,只好在走过那女人面前时,故意侧头阴狠的瞪了她一眼。
因为他沒有收敛自己的气势,所以中年女人被那阴狠的神情吓得倒退了两大步,警惕又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奕凡沒好气的拍了一下饕餮的头,“赶紧进去,你不是要饿死了吗?”
饕餮放出气势吓那个女人他自然注意到了,但是他根本不想理会,反正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等饕餮将大包小包提进房间,他也准备跟着进去再关门时,女人的手突然挡在了门上,将头探进去厉声低吼道:“小冉!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跟男人住在一起?你是个姑娘家,还要不要脸了?”
蜷在沙发上的殷小冉闻言浑身一震,几乎是立即将自己缩得更紧了,浑身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奕凡听到这句话本來就有些发火了,一看见殷小冉那异于平时的反应,怒气更甚,刚要开口喝斥,饕餮却抢先说话了。
“真是愚蠢的凡人啊!我大哥跟大嫂住一起关你屁事?少在那唧唧歪歪的!还敢说我大嫂不要脸?一把岁数了也不知道积点口德,跑到别人家來说三道四,你才是不要脸!小心死了下地狱阎王爷拔你舌头!”
中年女人应该从沒被人这么骂过,那张脸是白了又红,红了又青,青了又紫,几乎快被气得吐血了。
奕凡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对着饕餮丢去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谁叫这女人偏偏触到他的逆鳞了,一个字----该!
“你……你……”女人指着饕餮,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來,过了好一会儿才稳定好情绪,严厉地说道:“我是小冉的妈妈,我说自己女儿难道不可以吗?”
奕凡和饕餮同时愣了一下,奕凡是纳闷身为孤儿的殷小冉怎么突然冒出个妈妈,饕餮则是被吓了一跳,天啊!那是大嫂她妈啊,他竟然骂了大嫂的妈,大哥不会把他剁了吧?
就在奕凡低头沉思,饕餮心神不属的时候,殷小冉突然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來。
带着满脸的泪痕,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自称是她母亲的女人,冷冷地说道:“我是孤儿,沒有父母,沒爹疼沒妈教,做出不要脸的事情很稀奇吗?”
女人的那句“还要不要脸”真心刺激到她了,这就是她的妈妈吗?根本不清楚事情原委就出言侮辱她!既然这样,这个妈妈她不屑要!
“小冉……”女人一下就慌了,摆出一副歉意后悔的表情,“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妈妈只是一时急糊涂了,你原谅妈妈!”
“我已经说了,我沒有父母。”殷小冉不为所动,眼神冰冷,“请你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女人闻言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当看见她眼神里的寒意和坚持后,女人捂着嘴哭了出來,一边流泪一边从背着的皮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说道:“小冉,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当年的事情我真的有苦衷的,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愿意给妈妈一个解释的机会,打电话给我。”
殷小冉根本就沒有伸手接名片,只是保持着冷漠的表情,而女人则保持着递出名片的动作,眼神里写着哀求。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最终殷小冉冷冷地抽过名片,转身便把大门“砰”的一声大力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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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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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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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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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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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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