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玉蛟门时,林珣收起伞,负在身后,回到玉蛟门,本想着去大殿向门主复命请罪,结果刚到门口,就被守卫告知去门主的房间找他。
这些人跟他说话的语气依然是那样地轻蔑,但林珣依旧作礼道谢。旁人对我以不敬,是旁人之过,而我处之以淡然,不伤人,不伤己,对他,或对自己,这都是最好的结果。
果不其然,见到林珣如此,这两个门卫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之色,便故意撇过头去。
林珣走入门内,心中不免嘀咕:平日门主都在大殿内,而且几个时辰前都还在,为何现在叫我去房间找他?
正想着,林珣不知不觉路过大殿,这时,他远远看到一些人进进出出大殿,一些人扛着木材,一些人手拿钉锤,一些人手拿涂料……
难道是大殿什么地方要重新修缮?怪不得门主不在殿内。
林珣正要走过大殿,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灰白鬓发的老者出现在大殿门口。
这个老者名叫张林,是玉蛟门内的长老之一,林珣对他还算印象深刻,他与门主很不对付,处处与门主作对,当年林珣进玉蛟门时他便处处阻拦,这些年林珣虽不与他往来,但偶尔在路上时碰到,林珣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张林长老在门内的地位并不高,权力也并不大,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与门主作对,却很少讨到好处的原因,但门主也一直没有动他,因为他的身后有一个在门内权力极大,地位极高的陈峰长老。
打草虽易,但却会惊蛇。
陈峰长老已有三年不问世事,自从三年前老门主离世,新门主即位起,他就一直隐居后山。但即使如此,他的话语权依然很重。
林珣见到他,如见蛇蝎,二话不说,扭头便走。
“大殿要修缮,张林长老是去监察的吧,但张林长老从不过问这些事,只有跟门主有关的他才会去关注,奇怪!”
林珣边走边嘀咕,突然他又听到几个门内弟子在一旁小声议论着什么,他本不在意,但无意间听到了“门主”二字,他放缓脚步,稍稍凑近去听。
“听说了吗,几个时辰前,门主与红莲门门主在大殿打了一架。”
“啊?门主与红莲门门主打了一架,怎么回事啊?”一个弟子惊讶地说道。
“是啊,我玉蛟门这几年与他红莲门算是盟友的关系,怎么会突然撕破脸皮呢?”
“是啊,是啊,你倒是说清楚啊!”一个弟子焦急地问道。
“嘘,小声点!”那名弟子做噤声动作,待众人都安静下来,他指了指大殿,又接着说:“看见大殿没?”
众人点点头。
“我也不行出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今早红莲门门主来拜访门主,然后就大动干戈,还打裂了正心大殿内的一根顶梁柱。”
“守卫呢,当时在大殿外的守卫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名弟子摇摇头:“不知道啊!当时他只听到‘轰’的一声,但不敢贸然进殿,毕竟有门主在殿内,之后他实在是担心,便进殿查看,没想到什么也没看到,就只看到了那根裂开的柱子,唉!”m.χIùmЬ.CǒM
“果然是高手过招啊,就在那一呼一吸之间。”
“我什么时候能达到门主那般境界?”
“你?就你,一辈子都不行。我还差不多,哈哈。”
“凭什么我不行你行?”
“就你那榆木脑袋?”
“嘿,敢说我是榆木脑袋,找打。”
……
众人越扯越远,突然一人余光扫到了林珣,随后是众人的目光汇聚而来。
林珣顿时一脸尴尬,毕竟是偷听别人墙角,有点不光彩。
他拱了拱手,但众人并不理会他,匆匆离开,待林珣抬起手,此处便就只剩他一人了。
风吹着薄衫,有些冷啊,是身冷?还是心冷?还是身心俱冷?
林珣站在原地,他在回味,刚刚那几人说着说着便开起了玩笑,这样的朋友间的玩笑让他很享受,一时之间,竟不想走了。
正心大殿内,张林长老看着那根裂了的柱子,若有所思。
突然,一旁的老工匠开口说道:“还好还好,虽然裂痕看着比较大,但没有伤及根本,万幸万幸啊!”
张林长老闻此言缓缓走来问那位工匠:“老哥哥,这么大的裂痕,都没伤到根本?你可别弄错了!这是我门的正心大殿啊!”
“你还别不信我,我干这行也有几十年了,刚入行的那些年,是出过不少岔子,但苦头吃多了,自然就明白了,之后的这几十年如一日,我看见一条缝,就能知道它一年后要成什么样子。别说你这正心大殿,就是皇宫的那什么殿我都修得。”
“老哥哥此话当真?”
“当真!”老工匠说得斩钉截铁。
张林长老突然笑道:“多谢老哥哥,今天要没有老哥哥,我还被蒙在鼓里。老哥哥放心,只要修好这正心大殿,好处是少不了你的。”
老工匠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摆摆手道:“分内之事,只要别质疑我的手艺就行。”
张林长老离开大殿,嘴角勾起,“墟镜辰,这次,你在劫难逃!”
林珣一路来到门主的房间,推门进入,他单膝下跪,“门主!”
“我都知道了,起来吧!”
“可……”
“起来吧。”
“是!”林珣站起身来,不知怎么面对门主。
“那青色玉佩,名为:夜朦胧。乃千年前的神玉,若是日后有机会,还会讨回来的,你不用在意。”
林珣听了那玉佩的描述,心里更加焦急,刚才听说红莲门已与本门闹翻,自己还让红莲门门主夺走这样重要的东西,真是罪过。
“至于那味药材,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需要它的人的手中。”
“好了,你退下吧!”
林珣还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
他离开门主的房间后,挑了一条僻静的路,径直走向住处。但在路上,他远远地看到了沈亮,正与他迎面走来。
林珣没有躲闪,他内心坦荡,没有必要躲着他。即便会再惹是非,也绝不会退缩。
正面相迎,越来越近,林珣沉着脸。
而沈亮此时也看见了林珣,他也是满脸的不愉快,如看见瘟神一般。
令林珣诧异的是,两人擦肩而过,风平浪静,擦肩之时,沈亮只是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并未挑事。
林珣心中疑惑,但没有停下脚步。
他的住处虽然地处偏僻,但也是在这玉蛟门之内,所以并不是很远。大概半炷香时间,快到住处时,他看到一个人蹲在他的院门口,似乎是在等他。
他走过去,发现那人正是常乐,他的嘴里含着一根狗尾巴草,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袱,像是要出远门。
“你终于回来了。可叫我好等啊。”常乐站起身来。
“你在等我?”
“此等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不等你还等谁?”常乐半开玩笑地说道。
“有事吗?”
“我要走了。”
“哦。”
“看到我的包袱你便也猜到了吧。”
“嗯。”
“临走之前,我要将这个给你。”常乐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递给林珣。
林珣伸手接住,仔细看了看这块玉牌,其上刻有一个大字“常”和四个小字“潜龙勿用”。
“这是?”
“这是你应得的,我既然已经答应他了,便不会食言。”
“你日后若是被人追杀,可以试着亮出此牌,可能有用;若是有所求,可以拿着这块玉牌到琉月洪洲东方衍国找我,但须在三年之后。”
林珣默不作声,记下常乐的话。
常乐说完便挥挥手,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再见。”
“再见,谢谢。”林珣答道。
林珣望着常乐离去的背影,并不是念念不舍,而是今天的常乐让他感觉与往日不同,有些神采奕奕。
常乐还未走远,突然他回头朝林珣喊道:“忘了提醒你,不到最后关头,最好不要拿那块玉牌作挡箭牌,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说完,他转身行路,他的眼神渐渐冰冷。
“林珣,再见时,你会变成什么样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总是不会超过我的。三年,给我三年时间,我要晃一晃这乾坤。”
林珣收起那块玉牌,不知为何,他相信常乐的话,就算是直觉吧,他感觉至少现在他的话是可信的。
入夜,林珣紧闭窗门,坐在桌旁独守一盏灯,他闭目沉思,片刻之后,他将几块石子摆在桌上,不断改变位置,像是在排兵布阵。
夜已深,他仍未睡。他利用桌上的石子反复推演,他双目微闭,眉头紧锁,苦思不得解。
“吼——”
突然一阵嘶吼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吼——吼——”
紧接着又有两声嘶吼响彻天地。
怎么回事?
林珣赶紧出门察看,他登上屋顶,朝声源望去。
四周清冷寂寥,只有风吹草动,与刚才的震天巨响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珣还在张望,他还在奇怪,但仅在一瞬之后,不远处如潮水般纷纷亮起灯火,嘈杂声传入他的耳中。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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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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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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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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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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