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黎合上手中的文件丢到一边,身体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才问:“你来干什么?”
段一博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轻描淡写的开口:“在一个小时前,我被我爸当成废物赶出了家门,现在无处可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寻思着来我兄弟公司上上班,玩乐玩乐什么的。”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安黎嘴角掀起一抹讥讽冷笑,好整以暇的望着段一博。琇書網
因为陶司靳的关系,最近她跟段一博的关系等同于势如水火。如今段一博来这,她深知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我知道,所以呢,你打算让我在公司担任什么职位?仓库保管员,还是一个受气小职员?”段一博双手一摊,一副你随便拿我怎么样的态度。在来之前,他就想过安黎可能因为记仇整自己。
安黎上下将段一博认认真真的扫视一遍,跟段一博相视这么多年,她虽然不像陶司靳那么理解段一博,但她可以信任的是,段一博这个人表面纨绔,能力却丝毫不逊色陶司靳。
简短思考一遍,她双手交叉抱胸,“我手底下缺一个副总裁,原本这是身为总经理陶司奕担任的,但是不巧之前他发生意外,就由你暂时来接替吧。”
段一博眼角微眯,没想到安黎不但不记仇,反而将半个公司交到了他手上。在这种危机时刻,安黎这份无条件的信任,让他不禁对安黎再次肃然起敬。他双手撑在桌面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笑得别有意味,“现在这种情况,你确定不收回你的话?”
“我很确定。”安黎露出职业性的笑容,段一博是陶司靳唯一的朋友。就像段一博所说那样,在这种时刻,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公司。
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在利益面前失了本心,段一博也未必例外。让段一博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并不是安黎真有多信任,而是她相信陶司靳的眼光。能让陶司靳这么挑剔的人当兄弟,他就绝对值得信任。
就像一场赌博,赌赢了,一切事情有翻转的余地。赌输了,那也是命中注定。
俩个人像野兽一般较量对视,好几秒过后,段一博忽然用力一拍掌,“好!那我就接了,当你秘书带我去办公室吧。”
“秘书受伤还没出院,我让她的助理带你过去。”安黎说着,拨通了电话热线,让助理将段一博带出去。
在段一博依旧白哦献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出去时,她忽然将他喊住。
“你后悔了?”段一博别有深意的弯起嘴角。
安黎在段一博别有深意的目光下,故作冷静的问:“我只是想问你,陶司靳这件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要看办事的人到底尽不尽力了。”
“我明白了。”安黎在目视段一博离开之后,紧急召开了公关会议,跟到场的高管人员商议如何面对这场突发事件。
各个人的意见参差不齐,一直到散会安黎都没有听到一个合理的方案,尽是一些不着调的办法。她烦躁的揉搓着脸,不知道如何才能最快将事情调转矛头。
“网上那些视频本来就是假的,可因为此事牵扯的老总太多,甚至连一些权贵都可能伸手进来。那些视频照片什么的,就算是合成也不会让你去证明,现在最要紧的是秘密进行。”
“秘密进行?”安黎望向会议散场,才从挖满进来的段一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咱们现在基本上已经被人盯上了。要是不想让人察觉,就只能考我们自己。我认识几个街上的小混混,翻案这种大案他们帮不上个忙,但找个人什么的他们很擅长。”
段一博走过来,拿起安黎在本子上做的笔记看了一眼,附和着点头,“关于方案你思路不错,但隐秘性不够。所以,这个方案不可行。记住,要是你真想让陶司靳出来,从今开始,在陶司奕面前任何一句真话都不能说。”
“你什么意思?”安黎激动的拍案而起。
“我没什么意思,陶司奕想要对付陶司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很难保证他不会趁着这次下手。说句不好听的,这件事情背后的操控是不是他都不知道。”段一博说的很是轻描淡写,嘴角带着一抹不屑的讥讽。
安黎深吸口气,硬生生将情绪控制住,压低声音问:“大概什么时候能找到?”
“这不好说,不过早在来之前我已经跟他们打好了招呼。就是花点钱的事,公关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在着手处理,但寻思着这件事情不好办,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段一博说完单手插兜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陶司靳的叮嘱。
又转过身指着她平坦的小腹,继续说道:“出门多长个心眼,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万一陶司靳真出点什么事,你还能给他留个种什么的。”
“你——”安黎气得哑口无言,恨恨的别开脸不说话。直到段一博的身影在办公室消失,她脸上才流露出悲伤。
手下意识轻轻放在小腹上,口口声声说跟陶司靳不想继续纠缠,可肚子里这块肉是他的,又很难做到真的不纠缠。
桌上的手机响起,她看到了陶司奕的来电。沉静的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情绪之后才滑动接听键。
“喂,司奕。”
“电视上报道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现在怎么样了?那些记者有没有欺负你?”陶司奕发出一连串的询问,即使隔着电话,也无法掩饰住他的担忧。
安黎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紧了紧,耳边关于段一博方才说过的那段话环绕不散。她沉凝了两秒,才故作轻松的说:“没什么,那些记者都被拦在外面。不过陶司靳出现这个情况连带着公司也受到极大的影响,已经遇上危机了。”
“不如你从公司现在离开,你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担心他们会将你当成活靶子。除了陶司靳,现在所有人都盯在你身上。”
“现在我还有点事情,等下班之后我去找你吧,见面再聊。”安黎不愿意跟陶司奕继续这个话题,草草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而病房那边,陶司奕望着被挂断的电话,眼神晦暗不明的眯成一条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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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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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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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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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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