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将安黎推进去之后,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全部离开。
安黎回头看了眼身后紧关的门,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会关心她的死活。从踏入这里开始,结局就差不多已经注定。
听着走道外面疯子们那熟悉的嬉笑声,她的心反而变得平静下来。淡漠的在床上坐下,似乎对这些早已习以为然。
就这样,过了一天。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纹丝不动的躺着,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如今,还能来这里的,只有每天准时检查身体的医生,然后是准时送饭的护士,就连时间都是他们掐好的。
‘吱呀。’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朝着床头走来然后坐下,并没有着急要走的意思。
安黎缓缓睁开她那蒲扇般的睫毛,眼角撇到坐在床头的陶老爷子。神色一愣,立即从床上坐起来,扫了一眼周围空荡荡的病房,最后视线才落在了老爷子身上,“爷爷,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医院吗?”
“老宋说了你的情况,我在医院放不下,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陶老爷子这关切的语气,跟担忧的眼神,轻易便击破了安黎强忍的坚强。她无意识的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瓣,眼圈跟着蒙上一层水雾,声音变得哽咽:“爷爷我没事,我…挺好的。”
这强撑的面具陶老爷子一眼便看破,他布满皱纹的手拉住安黎,“你别再我面前逞强,我知道你这孩子心里装了不少事。司靳那么对你我都知道,爷爷也相信你没病。”
安黎眼泪无声的自眼角落下,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努力挤出一抹宽和的笑容,“谢谢爷爷,现在只怕只有你才会认为我没病。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有病。”
说到后面,她眼泪更是一串接着一串滚落。现在说自己有病没病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整个‘新阳’的人,都认定她就是患上了神经病。
“胡说八道。”陶老爷子激动的红了脸,握着安黎的手也不由得攥紧,他已经年纪一大把,原本让安黎回来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团圆,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让他们妻离子散,说到痛心,他一点都不比安黎少。
安黎低着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老爷子那干巴巴的手背上,“爷爷,关于奇奇跟我,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说到这,她已经哽咽的几乎发不出声。
陶老爷子低着头,一脸慈祥的问:“你想说什么?”
“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去做,如果我出现了什么意外,也请你不要太惊讶。”安黎说这句话时,抬头冲着老爷子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但只有她知道,自己这笑容有多苦涩。
“你想干什么?孩子,你别做什么傻事。”陶老爷子激动的拉住安黎,连嘴唇都在轻颤。
“我不会寻死的,爷爷你别多想,我只是这么跟你说。”安黎笑着宽慰,从进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心里早就制定好了计划,有些事情终究是要有个说法。
“你…你……”老爷子紧张的口齿不清,半响,才吐出几个字,“你这孩子千万别做傻事,我过两天就找人放你出去。”
安黎突然‘噗嗤’一笑,“放心吧爷爷,我在这里成天被关着能出什么事,我就是想让你早点放我出去呢。这里都是疯子,我做梦都会害怕。”
陶老爷子将信将疑的端倪了安黎一遍,确定她是在开玩笑之后,才细细叮嘱着,宋叔的搀扶下走出去。
安黎目视着眼前再次被关上的门,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凝结。美眸中呈现出一片冰凉,她冷漠转身坐到床头,从床头抽屉拿出了一直精致小巧的钢笔。
转动了两下笔头,钢帽上竟然出现了一点不起眼的红光在闪烁。看到这,她又平静的将钢笔放回了抽屉。
两个小时后。
安黎突然再次发病的状态传遍整个精神病院,引得几位权威医生仓皇赶来,各个方面都为她细致检查跟治疗,让原本平和的精神病院陷入了忙碌。
当窗外黄昏落下,被几个小时前,打过镇定剂的安黎听到了门外细微的脚步声。
当门再次被推开时,她转眸看向了来人。在看到梁颖那张美艳无比的容颜时,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扬起,只是消失的太快,让人扑捉不急。
她不动声色的扭动了藏在枕头底下的钢笔,撇到钢笔上闪动的红灯时,才恢复了若无其事的镇定。
“看你状态也不是很差啊。”梁颖关上门,双手交叉抱胸的站在床头,居高临下打量着安黎那张苍白无色的脸,脸上尽是洋洋得意。xǐυmь.℃òm
谁能想到,当年被称为‘天使级别’的千金校花,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比她这个,从贫穷窟出来自己还可怜,可悲。
当真是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的古话。
越是看着安黎这张狼狈不已的模样,她便抑制不住体内那股优越的胜利感,笑容掩都掩不住。
安黎冷笑一声,强撑着还有些麻痹的身体坐起,明知故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看我死没死吗?”
梁颖故作娇羞,捂嘴轻笑,“咱们每次见面都要这么针锋相对,难道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和平相处?”听着梁颖这矫揉造作的姿态,安黎除了讥讽就是冷漠,“这里没人你也不用再装。如果你不是想来看我死没死,为什么听到我发病的消息,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赶来?
再说,在陶司奕的订婚典礼上,你清楚我病情状况,还有意告诉我上次在精神病院是宁珠动的手,无非就是想借刀杀人。我也确实是被病情影响,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如今我如你所愿般,再次被关进了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既然你一清二楚,就该知道,你我之间只能容下一个人。司靳也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梁颖说到这,起身捏住安黎下颚,一字一句道:“为此,我可以不折手段。”
安黎淡漠的看着梁颖那张堪称美艳妖娆的脸庞,秀眉紧蹙问:“奇奇是你动的手对不对?”
“不是我。”梁颖这一次倒是大大方方否认。
“不是你,也是你在背后操控。为的就是杀死奇奇,彻底摧残我争夺的心,当然,奇奇死了你就更没有什么威胁地位顾忌了。”
安黎眼角下意识撇了眼枕头下,还闪着灯的录音笔。然后又将视线转到梁颖身上,眼中迫切的希望她能将自己想要的答案说出来。
梁颖上下认真的打量了安黎一眼,冷笑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凭你们也想跟我斗,不是自找没趣。既然你没死,那我就走了,浪费我的时间不是吗?”
“等等——”安黎迫切抓住梁颖即将转身的手,看似波澜不惊的目光下,是一片即将来临的翻江倒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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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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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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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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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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