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熟悉的手机号码,她不死心的又拨了过去,电话那头再次响起了铃声,反复响了好几遍才被人接起,响起陶司靳那低沉极富磁性的嗓音。
生怕陶司靳挂断电话,她急切开口:“阿靳,是我。”
“什么事?”陶司靳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我……”
安黎正要开口,电话那头却传来女人暧昧的娇嗔声,“司靳,是谁打来的?”
“打错了。”陶司靳不以为然的三个字说完,便冷冷挂断了电话。
‘嘟嘟’
电话被挂断的声音,久久在安黎耳边不停环绕。她紧抿着双唇,自嘲的低笑两声,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问的。
从第一次打电话给陶司靳开始,就应该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又怎么会管自己是不是宫外孕。
她攥在手中的病例单不自禁加大力度,干脆的擦掉脸上泪痕,却不小心跟迎面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她脱口而出。
“黎黎——”陶司奕惊诧叫出声,话音刚落,便注意到了安黎煞白的脸色,担忧问:“你怎么了?”
安黎后退一大步,下意识将病例单藏在身后,眼神闪躲,“没什么,我先走了。”
“等等,你手里拿着什么?”在安黎擦肩而过想要逃离的刹那,陶司奕伸手挡在她面前。
“没什么?”安黎立即将藏在身后的病例单攥成一团,不愿让陶司奕知道。
如此畏畏缩缩反常至极,陶司奕深知安黎一定有事情瞒着至极,他手伸到她面前,“给我看看吧,如果你不给的话,我就只能去告诉爷爷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嫂子,作为小叔子的你不觉得管太多了吗?”安黎恼羞成怒的冷声斥责,就算知道陶司奕是一片好心,她也无法坦然接受。
陶司奕伸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眸底露出一抹忧伤,他张了张嘴,苦涩笑道:“我知道,但在你面前总是这么卑微到尘埃的我,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卑微’
让安黎同样联想到自己在陶司靳面前,何曾又不是卑微。
看着这样的陶司奕,安黎心陷入沉思。
“给我吧。”陶司奕再度向安黎伸出手,声音温柔的几乎可以滴出水。
安黎知晓自己这事已经圆不过去,而如今她也不知该如何去做,内心纠结徘徊了许久,才犹豫将病例单递过去,声音低哑:“我……怀孕了。”
陶司奕接过病例单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恭——”
‘恭喜’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在看到病例单上的检验结果后,诧异的看向安黎,“宫外孕?”
“可能要打掉这孩子。”安黎手放在还平坦的小腹上,笑容有些苦涩。m.χIùmЬ.CǒM
还没见面就要这样被扼杀掉生命,她这个做母亲的似乎永远都这么不尽责。
陶司奕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内心更是五味陈杂。看着安黎那张忧伤的面庞,他定了定神,才开口:“确定没误诊吗?”
“没……”安黎轻轻摇头。
陶司奕心事重重的折叠好病例单,“宫外孕动手术不是小事,即使你不愿让让人知道,起码让爷爷知道,要不然他老人家会伤心的。”
“难道告诉爷爷他就不会难过吗?我现在需要安静一下,这件事情希望你能保密。”安黎收回病例单,失魂落魄的拦了辆车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安黎随便在卧室吃了两口就躺下了,连哄奇奇睡觉都没了心思。
等陶司靳开车回别墅时,他意识看了眼安黎卧室方向,见那里没有亮着灯,想到安黎这两天的反常,心跟着沉了沉。
“司靳,你想什么呢?”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梁颖,顺着陶司靳目光眺望了一眼。见安黎房间一片黑暗,嘴角不着痕迹的扬起一丝浮度。
“没什么。”陶司靳转动方向往停车场去,梁颖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闪跳出来的备注,梁颖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笑道:“司靳,你在这放我下来吧。”
被陶司靳放下来后,梁颖立即走到黑暗处接听了电话,问:“跟你说的事情办好了吗?”
“我出手自然马到成功,宫外孕这毛病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会选择打掉,你就等着那女人流产的消息吧,别忘了给我卡上打钱。”男人笑的十分暧昧。
梁颖狡黠的扬起嘴角,“这件事做就要做好,什么时候那个女人真流产了,这钱我什么时候再打给你。对你一个医生来说,流产什么的都不算事不是吗?”
电话挂断后,陶司靳已经迎面走来。
她若无其事的挽上陶司靳的手,笑的一脸妖媚。
相比他们的你侬我侬,安黎这一夜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在第二天早上接到陶司奕的来电时,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照着陶司奕说的,再去别的医院检查一遍。
出门前,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每句话都清楚被某人听见。
这次,在陶司奕的陪同下,安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做完检查,等在妇产科室外面。
被护士叫了好几次名字后,她才愕然的踏进了妇产科。
“你这是宫外孕,最好尽快打掉孩子,否则一旦孩子成型就会对母亲造成极大伤害。”
医生同样的话让安黎无法冷静,没等医生说完,她就捂着嘴含泪跑了出去,任追在后面的陶司奕怎么喊都没有停下。
她一口气跑到医院楼下,内心压抑许久的伤心无处释放,蹲在地上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陶司奕气喘吁吁追出来,轻拍着她耸动的肩膀,低声劝道:“你……冷静一点,动手术这件事思量再三,这件事情还是要告知陶司靳一声,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安黎哭了良久,才找回自己声音,平静的开口:“打掉吧。”
“黎黎——”陶司奕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安黎这幅不愿再提起的模样,无奈问:“真不打算跟爷爷说一声吗?”
“不用了,就当从未怀过。宫外孕,还留着做什么。”安黎低笑两声,一个还没生下来就被所有人嫌弃的孩子,就是能生下来也是种错误。
“那你在这等着,我现在去给你安排。”陶司奕轻拍了拍安黎肩膀,转身又走进了医院。
安黎蹲在地上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陶司奕跟她说一切已经准备好后,她才在陶司奕的陪同下,失魂落魄的进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明亮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痛苦的闭上眼,任由眼角泪滴划落。
“给病人先打一阵麻醉剂。”
耳边传来医生的声音,想到即将要流掉的孩子,安黎紧张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可越是紧张越想睁开眼,眼角微微掀起一条缝,就见医生拿着注射器朝她走来,心跳跟着猛地加速跳动,唇瓣紧张的蠕动着。
手臂这时候被人抓住,冰冷的银针刺入她手臂,清凉的液体一点点注入,刺激着她原本有些麻木的神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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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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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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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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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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