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温栀把温希安顿好睡下,坐在床边想着事情,却见温希突然抬手拍了拍自己。她好奇地看过去,示意温希有什么事。
“妈妈,爸爸真的是我爸爸吗?”温希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温栀听着这前后逻辑不通畅的句子,一下笑出声来,可旋即反应过来温希话里的意思,温栀的情绪又一下紧绷起来。
“温希为什么这么问呢?是爸爸这两天有什么事让你误会了吗?”温栀还是决定先试探着问一下,纪衡的事情,能隐瞒就隐瞒吧。
温希偏头想了想,说道:“也没有什么,爸爸对我也很好,但就是我对他的感觉,好像没有那种天然的亲近……”温希想破了脑袋,想向温栀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温栀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端倪。也就是说,温希现在并没有什么确切的事情能认定蒋凌瀚的身份,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温希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呀,他当然是你的爸爸了。可能是以前他工作忙,跟咱们温希相处的时间比较短,所以温希现在会觉得有点陌生。”温栀眼睛也不眨地随口扯了个谎。
温希默默地听着,并没有开口反驳,可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好像有哪些地方连不上线。
一个月的日子很快过去,温希的记忆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可伤倒是好了大半。
周末,蒋凌瀚又早早回到家。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叫来温栀和温希,说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咱们的出国手续这几天就可以下来,在Y国那边的房子也都准备好了,不出差错的话,最近应该就可以着手出国的事情了。”蒋凌瀚说道,嗓音里是掩饰不住地兴奋。
温栀笑着看向蒋凌瀚,却没说什么。从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即使是温希受伤的这段时间,出国的准备他也没落下,足以见得是真的对出国这事很上心。
虽然来澜城的时间不长,但毕竟也往房子里买了不少东西。自从蒋凌瀚那天说过后,温栀就开始收拾要带走的行李。
她看着手底下自己跟温希的合照,出神地想到,这一个多月来,纪衡一次也没现身过,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烦……突然,温栀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自己没事想他做什么,果真是在澜城待得时间越久,这事情就越发地不可控起来。
确定要走的前一天,温栀给余琼去了电话。
“我都听说了……这么大的事,你这孩子倒是一声都不跟我商量,就这么自己做主了。”余琼坐在温栀对面说道。虽然是责备的话,可语气里半分怪罪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满满的心疼和遗憾。
温栀听她这么说道,心里也是一阵泛酸。她才刚见到自己的妈妈不久,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多少这份缺失的母爱,如今却又要经历离别,多少觉得有点难受。
“对不起妈,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忙得焦头烂额,没顾上跟你说。而且,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余琼没好气地打断道:“行了,我又没说要阻止你。其实客观来讲,去Y国,确实是比待在澜城好啊。走吧,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
温栀感激地看向余琼,就听她又说道:“但Y国毕竟隔着万水千山的,有什么事妈妈也不能及时地去帮你。这次,你选的那个人,可一定要跟他好好的……”
温栀知道,因为有纪衡的前车之鉴,余琼多少有点后怕。是以她安慰道:“我有分寸的妈,经历了那么多,你女儿也该长大啦。”m.χIùmЬ.CǒM
余琼欣慰地看着温栀,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次日,蒋凌瀚带着温栀和温希来到机场,碰到了早已等候在此处的纪家父母和余琼。
余琼前一天已经把该说的话都和温栀说过了,所以现在来送他们,倒是抱着温希不撒手。
温栀隔着老远就把人群大概扫了一遍,看到没有他,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可同时隐约又有点失落,她不愿细想这份失落来自何处,忙走到来送别的人群中。
“小温,虽然最后没能有成为一家人的缘分,但温希永远是我们的亲孙女,有什么困难都要和我们说……我们,以后回来了就来看看我们吧。”纪父纪母站在一起,目光复杂地看向温栀,最后只能无奈地说道。
温栀重重地点着头。人要走了,再看到从前这些人,更多的是不舍。更何况眼前这两个老人,虽然自己跟他们一直是处在对立的关系,可他们从未伤害过自己,甚至帮了她们母女俩不少。
纪衡办公室内,纪安阳最后拿着一沓文件进来,等着他签字。
却见办公桌后这人,面上看着是一副认真埋头工作的样子,可连手上的文件拿得都是反的。
纪安阳无奈地上前一把抽走文件,问道:“表哥,最后一次了,何必让自己那么难受……真的不去吗?”
纪衡抬头,目光涣散,显得十分萎靡不振,哪里有半分平时冷静自持的样子。纪安阳看着他这样,却不知道该怎么劝。
“纪安阳,你说她以后,还会回来吗?”纪衡嗓音沙哑地问道。
纪安阳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可纪衡像是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道:“蒋凌瀚问我对她的感情从哪来的,十几年了啊……”
纪安阳听着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不明白纪衡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可等了好一会,却见纪衡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
纪安阳抬手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快来不及了,忙对纪衡道:“表哥,你不去我可就不等你了啊,再不去温希他们就该起飞了,我得赶快去最后道个别。”
纪安阳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却见纪衡仍没有什么反应,只好无奈地带上门出去了。
办公室内,纪衡仍是出神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其实他刚想说的是,蒋凌瀚说的没错,自己对温栀的感情,确实不是那四年来的,而是十几年前就有了啊。
他现在才想明白,他喜欢那个才十几岁就跟在自己身后跑的一脸懵懂的小女孩,他喜欢那个明明害怕他却仍爱他爱得如飞蛾扑火一般的女子,每一个样子他都喜欢。他喜欢的从来不是任何人,就是她温栀啊。
可终究是他错了,误会了她也没有相信她,反而让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趁。
纪衡痛苦地闭上双眼。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他不是不想见温栀,而是害怕自己一见到她,就会忍不住想把她拦下来,拦在自己身边,再不让她有机会离开。
机场大厅内,蒋凌瀚注意到他们的航班已经可以安检了,于是给温栀示意道:“我们得走了。”
温栀淡淡点了点头,最后不舍地看了眼面前这些人,就打算转身离去。可没想到,一伙不速之客却在这时赶了来,又拦下了温栀一行人。
来人正是温家的人。温母带着温乔赶到机场,看到温栀转身正打算走,急忙上前拦住人,一副十分不舍的样子,哭道:“温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呀,我们好歹也养育了你这么长时间,可这么大事你竟一点也不告诉我们,这是真没把我当成自家人呀。”
温栀看着来人,冷冷地说道:“温伯母还请注意你的用词吧,我不是死了,你不用这么给我哭丧。”
温母脸上的表情一僵,可随即又恢复过来,继续哭道:“你这孩子……我到底是把你当亲女儿对待的,如今就这么去了异国他乡,我也是打心眼的舍不得的。”说着,温母擦了下明明没有眼泪的眼角,还拿余光偷偷扫了眼站在一旁的余琼。
没错,她们今天来的目的才不是什么给温栀送别呢,而是奔着余琼来的。这么大好一个机会,到机场送送温栀,若是能在余琼面前表现一下,套个近乎,那买卖可划算着呢。
温母精打细算着,直到温栀要走,都妄图榨干她身上最后一点的利用价值。
这么说着,温母倒像是把自己感动到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转向温希道:“还有我们家这小孙女,年纪这么小就要远离家乡了,我想想都觉得难受啊。”
温希现在虽然因为失忆,并不记得温母以前对自己做过的事,可她还是打心眼里觉得面前这人没安什么好心,所以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
温栀猜到了她的想法,自是不想让她如愿,所以冷着脸站在一旁,任温母说什么,都半句不予理会。
温乔从刚才开始,就注意到了站在温栀身旁的蒋凌瀚了。蒋小公子的名声,她在澜城也是听过一二的。毕竟能跟纪衡相提并论,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可她倒是没想到,这温栀祸害了一个纪衡不够,竟还又勾搭上了蒋凌瀚?这女人到底修了什么狐媚子术,把这些男人迷得一个个都要上赶着往她身上贴。
温乔恶毒地想着,面上嫉妒的神色一点也不避讳地展露出来。反正她温栀横竖是一个要走的人,自己还怕她干什么。
这么想着,温乔见温栀对温母和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压都压不住。
她一下走出来,替温母打抱不平道:“温栀你现在有什么可拽的,不过是一个纪衡玩剩的玩物,现在又巴结上了另一个大腿。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能耐这么大。现在我妈妈好心好意来送你,你居然还不屑一顾?”
温乔这话可以说是十分不留情面了,听得一旁的余琼忍不住皱起了眉,不耐烦地扫了一眼温乔。这是完全的蔑视,温乔这种货色说出来的话,她余琼还不放在眼里。
可温乔没想到,她这话说出来,温栀没什么反应,温母倒是实打实地怒了,直接上前给了温乔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温乔捂着已经肿起来的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温母,大叫道:“妈你打我干什么啊,我在替你不值啊!温栀这个贱人还在这……”
“啪”
话没说完,温母上去又是一巴掌。她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温乔,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刚才温乔第一次出声时,她就注意到了余琼的脸色,本来以为温乔还能记得她们这次来的目的,谁知她这女儿竟是半点没反应过来,还在这口出狂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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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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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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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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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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