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烟打断了秦姨的话:“以后,请秦姨不要再去提到兰亭了,我对他很抱歉,欠了他的,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办法偿还了,不过,他也并不想要我再去偿还吧,还来还去,只会给更多人造成更多的伤害和麻烦。”
“那你就决定和阿行往后,好好过日子了?”
秦姨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她两只眼睛看着徐烟,想要在徐烟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徐烟望着秦姨,心里是很复杂的滋味,她羡慕郁南行,从头至尾,有这样的一对夫妻,始终都是关心他,在乎他,为他着想的,也感激秦姨,会和自己以这种方式平和的,也更多的以考虑到她往后生活的角度来谈及这件事。
她无法在秦姨的面前撒谎,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办不办得到,我对他,很难再回到过去了,几乎不可能。但是,想到能给孩子一个相对来说完整的家.....”
徐烟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秦姨便知道了,她肯留下来,肯暂且放下过去,更多的是因为孩子,而只要是牵扯到了孩子,即便徐烟心中再有怨恨,秦姨也能肯定,她不会做出任何偏激的事情来。
这和秦姨一开始跟徐烟提及到兰亭时的目的是一致,她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秦姨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也好,就算只是为了孩子,能安安稳稳的,也好。”
两人便都沉默下去,没有再谈这件事。
隔了一会儿,开始起了风,秦姨看到徐烟拢了拢衣服,就道:“回去吧。”
徐烟应声起来。
两人一块儿往里边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先抬头往二楼上看了过去,刚好看到了郁南行所在的那间房,一个人想到的是郁南行,一个人想到的是付叔,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便提到了付叔和郁南行今天出去这一趟,回来之后的不同寻常。
“老头子向来是有什么话都愿意跟我说的,只是今天却很奇怪,他回来倒是问了我很多,却没有回答我一句话,”秦姨絮絮的说道,“更要紧的,他跟我提到的事情也令人摸不着头脑。”
秦姨扭头跟徐烟说:“你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竟然问我三十多年前,郁恪那趟出差的事情!”
秦姨匪夷所思:“都过去三十年了快要,我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么清楚?更不要说,那一回出差,又不是我跟郁恪一道出去的,更加不清楚对方的行踪了,他盘问得那么清楚,倒好像是在怀疑我什么。”
秦姨说着,嗔怪的皱了皱眉头。
付叔当然是不可能真的怀疑秦姨和郁恪有什么的,先不说两人年龄上差了很多,付叔和秦姨的感情从来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好,两人之间斗斗嘴是有的,吵闹是一句都没有的,彼此互相信任,互相扶持,这几十年都是这么一过来的。
秦姨是这么念叨一句,却落在了徐烟的耳中。
徐烟问秦姨:“郁恪是郁南行的父亲?”
秦姨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什么,忙笑了一下,说:“是,阿行的父亲。阿行从来没有跟你提到过他的父亲吧?”
说到这里,秦姨脸上的笑容便消减了下去,有些歉然:“秦姨和你说这个,叫你伤心了吗?”
徐烟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不会。”
他过去没有和她提到过他的家人,现在更加不会了。
徐烟又再度想到他之前和她说,想要重新追求她的话,更加觉得是没意思的一个宣言。一个连自己的家人都从来不肯跟对方提及的,又怎么可能会对那个人真心呢?
真心?想到真心,徐烟又觉得可笑了,她怎么还会对郁南行那种人抱有“真心”这种可笑的想法?
“你也别怪阿行不提这件事,当年,要不是郁恪突然离开,丢下他们一家三口,他和芳芳两人就不会流落到那样的处境里去。”秦姨说着,叹气,“所以说,有了孩子,就得要负责任,父母不负责任,孩子所受的苦,是一辈子,说也说不尽的。”
说着说着,秦姨又念叨起郁芳芳来,徐烟在旁听着,没有多吭声,脑子里一会儿一个人的名字,绕来绕去的,她想得有些多,也有点儿杂乱,等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很久,都没能消停下来。
她的感冒一直有些断断续续的,这两天算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唯恐对孩子有一点儿不好,所以,还是将包包单独放在了婴儿室内,晚上徐烟会过去看一下,她自己仍旧单独睡。琇書蛧
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徐烟起来,就又想着要去婴儿房里看一下孩子,快要到婴儿房门口时,徐烟看到了有人靠站在门口的位置,半垂着头,像是老僧入定一般。
看清楚那人是谁,徐烟下意识就要回头的,那人却提前察觉,转首看了过来。
这会儿再扭头退回去,到好像她是在害怕谁似的,徐烟舔了舔嘴唇,她将后背尽量的挺直了一点儿,然后迎着那人的目光,走过去。
晚饭过后,郁南行和付叔在房间里待了很久。
算了算时间,如果说兰亭真的和他是同父异母兄弟的话,那应该是他父亲在三十年前左右,去A国出差的时候留下来的孩子。
兰亭的母亲的确是在A国境内生下他的,但是,从郁南行所得到的资料来看,兰亭的母亲应该是和A国皇室的男人生下的他,如果说他和自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那那个男人,A国皇室的那个男人,就是郁恪?
这里边有太多疑团,郁南行第一次觉得脑中打结,乱得厉害。
无数种负面的情绪在他的血液里流窜着,他从未有过一刻,这样厌恶自己血管里流淌着的血,厌恶自己有那样一个父亲,那样一个令人作呕的家庭。
父不慈,母不爱,生下他们姐弟,却不管不顾!
暴戾,在他血液里沸腾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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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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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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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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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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