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光收起了手上的打火机,丢到了一旁,斜着眼睛看躺在床上的薄一心:“我等了你好一会儿,你再不醒过来,我的耐性就要告罄了。”
他说时,忽然拔出扎在薄一心手背上的一支钢针,薄一心惨叫出声。
头顶上的灯光照得那银色钢针上新鲜的血液红艳艳的,有一种妖异的美。
薄一心整个人簌簌抖到不行,一身的汗,所有痛觉都集中在那一点,像是要死过去似的。
她急促的喘着气,只有喘气,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这滋味怎么样?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倪光手里的钢针往她手上扎着的另外四支钢针上当当的敲了几下。
原来,他在薄一心昏迷的时候,叫人在她两只手的手臂上打了麻药,然后将十根钢针,对准了她的指缝,一直穿过皮肉血骨,扎透了,钉在了床板上,此时,那床板上的血都已经干涸了,而新鲜的血液再度渗了出来,与旧的暗红交相融合。
“敢戏弄我,你就该猜到,自己会面对的,是怎样的下场。”
薄一心根本不敢动,她落到他手上,已经做好了准备。
昂着头,她身体绷得笔直,只有这样,才能不让痛感战胜自己,不叫自己惨叫出声来。
薄一心喘息着,根本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倪光将那钢针贴在薄一心的脸颊边上,轻拍了拍薄一心的脸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跟答应配合我,把兰亭弄到我这儿来,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薄一心斜着眼睛看他,眼神之中的倔强,和她父亲如出一辙。
倪光想到了什么,哼哼冷笑了两声:“说起来,世侄女,自从徐家出事,直到现在,你跟我都没有再见过面,会生疏,也是正常,不急。”
他幽幽的说着,看似真是突然和气绅士起来,如果不是他的手上拿着那根沾满了鲜血的钢针的话。
倪光将钢针丢到了垃圾桶里,那咚的一声,令人毛骨悚然。
他抽了好几张纸巾,擦了擦手指尖,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徐让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得到A国无上的权力跟财富,连自己多年的好友都能够出卖,真不是个东西。”
“你就不为你父亲感到冤屈,不想替他报仇?”
薄一心还是痛,十指连心,麻药渐渐散去之后,那扎在她十根手指上的每一个窟窿都能叫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听着倪光提起自己的父亲,还有徐让,心中一度冷笑。
倪光以为他想要做什么,她不知道吗?不过是挑破离间,利用她父亲的死,利用上一辈的矛盾,来挑拨她和徐烟之间的关系,然后说服她,帮他做事。
别说她根本就没想要让徐烟为这件事负责,就算是她因为徐让的错误而记恨上了徐烟,她薄家的人也只会自己想办法报仇雪恨,而绝不可能去和一个利用他人身份几十年,卑鄙无耻的下作小人合作。
薄一心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当然想。”
只是三个字,对于她来说,却艰难的像是费劲了浑身的力气,说完之后,她身上的冷汗就在不断的往上冒。
倪光吃过了薄一心的一次亏,这回当然没有这样简单就相信薄一心的话,他视线往薄一心手上扎着的另外九根钢针上瞧,又把目光转到薄一心的脸上,是在暗暗威胁的意思,只要她有一点儿不识相,他就再叫她尝尝骨肉剥离,惨痛连连的滋味。m.xiumb.com
“薄家已经倒了,靠你一个人,你想要报仇,天方夜谭,徐烟是个好糊弄的,可她再怎么好糊弄,那终归是她的亲生父亲。”
说到“亲生父亲”这四个字时,倪光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不痛快,眼神也变得阴暗起来,隔了一会儿,他才接着往下说:“不过,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帮我把兰亭弄过来,想要让徐让死,我有的是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别以为我不知道,徐让现在已经和M国的势力勾结上了,连兰亭也不是对手,你连兰亭都对付不了,你有什么办法?”
说出这么一长串话,对薄一心来说,简直是折磨,她无力的喘息着,闭上眼睛,咽了口唾沫,勉强让自己维持着清醒的状态。
倪光把她的痛苦模样都放在眼中,她越是生不如死,他心里的气才能稍稍消减一点儿。
倪光脸上现出愉快的神情来,他一条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手肘撑在腿上,下巴支在手掌中,盯着薄一心汗水浸透了,发白的一张脸,慢悠悠说道:“我对付不了兰亭?呵!那小子不过是运气好,有人在背后助他。”
“可现在,他人滞留在华国国内,连A国都回不去,可见,之前帮助的那人,要么也被徐让新结交的势力所淹没,要么,就是闹翻了,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他说:“兰亭他到底太年轻,不知道A国的势力盘根错节,有多顽固,以为自己稍微动用点手段就能动摇上百年的势力,天真。”
“我并不是要找他算账,不过是找他合作,只要你答应帮我把他弄过来,世侄女,倪叔可以答应你,你父亲的仇,我帮你报,兰亭,我也给你留着。”
薄一心陡然睁眼,对上倪光一双看透世情的、好整以暇的瞳眸。
薄一心慌忙别开视线,忍着疼痛,她喘着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爸的仇,用不着别人,我自己可以帮他报!”
“你吗?”倪光摇了摇头,“你要是下得了狠心,真想报仇,早就报了。”
“兰亭是徐烟的未婚夫,你完全可以把人抢过来,让徐烟痛苦,就算是不能报复徐让,让他的女儿尝尝滋味,父债女偿,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你没那么做,相反,你还一再的撮合,维护徐烟跟兰亭两人。”
“你打算让徐烟开画廊,引出徐让,可你难道会不知道,徐让根本不可能会出现,他即便想要抓徐烟,也只会让孟鹤庆、向乾那两个蠢货动手。”
“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幌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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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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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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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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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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