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着。
“还有倪光。”
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徐烟脑袋里刺痛了一下,钻心的,令她不得不停下来,蹙眉狠狠的抽了一口气。
可还是停不下来,那疼,和扎在心尖上的一根针似的,她一动,就要往肉里钻,她疼得难受,难受得将要窒息。
排山倒海的痛苦和悲伤,一起袭了上来,她不知道怎么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往下想?为什么我想到这个名字就会觉得很难受?想要死了一样难受?听你,出什么事了?我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这是徐烟第一次,开始怀疑郁南行跟她所说的那些往事。
他说,她只是在A国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才会导致失去了原来的记忆,可是,他没有跟她明说,她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他说他们之间的过往,他们之间发生的矛盾,包括那个算是小三的女人,可是,对于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却不曾多触及。
他在隐瞒吗?他在隐瞒什么?又为什么要隐瞒?
“心肝!”
门口的灯晃动了一下,她才想到这个人,郁南行便拎着一个蛋糕盒子,快步往她跟前走了过来。
他行色匆匆的来到她跟前,长腿一曲,便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将蛋糕盒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郁南行抬手,掌心向里,覆到了她的额头上,两只眼睛上下的打量着她,毫不掩饰他的焦急跟担忧:“我刚回来,就听到管家说,你不舒服,头疼,是怎么了?”
“有谁打搅你了?让你不开心了?”
他前边两句话说出来,徐烟心头刚松,想要跟他坦白,可是紧接着听到他说了后面两句,那原本想要说的话就停留在了舌尖上,干巴巴的,瞬间很不是滋味。
她推开他的手,冷着脸道:“你是在让管家监视我吗?为什么这么一点小事,他都要告诉我你?他还说什么?是不是说要让人抓住那个大姐?你干什么啊?我是你的犯人吗?你要让人这样盯着我!”
她发起脾气来,起身转过来,就要往楼上去。
郁南行见她竟然生了气,忙要拦住她:“心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我怕你有什么不舒服,我怕你不开心......”
徐烟不等他说完,就发怒道:“我是不开心!我不开心总是被你关在这里!说好了带我过来出差散心,你每次都把我一个人丢下,每次我想出去,不是让一堆人跟着我,就是非要凑着你陪在身边!”
“到底为什么,你要关着不让我出去?你在瞒着我什么啊!”
她一口气爆发出来,简直把郁南行从昨天晚上延伸到刚才,下车时的甜蜜都击得粉碎。
他惊愕的望着她,眼色有着受伤跟恐惧,瞳孔紧缩着,想要说什么,却怕自己一开口,就将面前这点短暂的停歇,短暂的平和假象都彻底击碎。
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她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每一个猜测都是致命的,能将他刚刚以为自己才续上的命给彻底了结掉。
心,狂跳;呼吸,猛烈。
但却不敢示人,每一次心跳都要按耐着,不敢叫她发现。
每一次急促猛烈的喘息都不得不压抑着,缓缓的,分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吐出来,不敢让她听见。
他在害怕,从未如此害怕过。
“我可以解释!心肝,我可以......”
“你别碰我!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她反感的甩开他伸过来,试图要抓住他的胳膊。wWW.ΧìǔΜЬ.CǒΜ
郁南行在半空中抓了个空,心底深处的那个空洞越来越大,像是一个黑洞,那个黑洞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他恐慌得不得了,他什么都想不到,什么念头都没有,只知道,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他不能!
要是她这么一走,就把他彻底抛下了怎么办?
她是要扔下他不管了吗?不可以!不行!他才刚刚尝到一点暖的滋味,她怎么就这么走了?她不能走!
她会误会的,她会以为他又骗了她,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十恶不赦的混蛋!
他是!他是!可他也不是!他只是想要,给彼此一个梦而已,不,他想要,想要和她重新开始,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小段时间,只是她人生里微不足道的一段时间。
他快死了,他只要这一点时间,等他下地狱的时候,他会带着这点儿短暂的温暖一块儿去地狱里,从此之后再也不会烦着她,黏着她,惹她生厌。
他会放手的,他会杀掉自己,逼自己放手的!
可是在这之前,别抛弃他啊!别只是给他这么一点开始,就把他扔掉!
急切、渴望、焦虑、恐惧,疯狂的悲泣的念头交织着,郁南行猛往前一步。
他鲁莽冲动,毛躁慌乱得根本就不像他自己,伸出手去,他急切的去抓住她。
却绊倒了亦步亦趋跟在徐烟身后的听你。
小狗嗷呜的叫了一声,忙往边上蹭,郁南行被乱窜的狗崽子打在脚背上,他哪里看得到?眼慌心乱,脚尖踢到了旁边的茶几,整个人便往那茶几上扑了过去。
乒乓哐当,一阵乱响。
徐烟猛得一惊,回过身来,就看到郁南行身上都是蛋糕,一只手压在茶几上摔裂的茶杯上,整个手掌都浸泡在极速渗透出来的血水之中。
“你!”
她忙快步过来,蹲下来要去看他的手,人却被一把抱住。
那拥抱来得急切仓促,慌张,恐惧。
他力气那么大,她肩膀都被掐得疼了,可徐烟没吭声。
她感觉到了,他在颤抖的身体。
“郁,郁南行,你,怎么了?”
她茫然呆在那里,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别走!别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心肝,我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要我的命也可以!不要离开我,别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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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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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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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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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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