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烟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眶已泛红:“翟安文,你要是知道倪光的下落,你告诉我!我去找他!他让我爸替他坐了那么多年的牢,失去了二十多年的自由,为什么还不放过他?还不放过我们一家?!你告诉我,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翟安文被她哭红的眼睛和嘶哑崩溃的样子所震动。
他抬手半揽着徐烟,她膝盖发软,再也站不住。
翟安文克制着心头的疼,哑声说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没有人知道倪光的下落。”
“郁南行出事之前,将倪光关了起来,他出事之后,便没有人知道倪光的下落,据猜测,倪光很可能已经死了。”
徐烟摇了摇头:“不会,他不会死,是他,一定是他!”
“郁南行没有留下什么话吗?他有没有亲近的人?他的助手呢?他的心腹呢?”
翟安文无奈的摇了摇头。
徐烟折腾了一通,好歹被翟安文安慰着上楼去休息。
翟安文跟家里的管家叮嘱了一声,便拿了车钥匙,要出去。
刚来到庭院里,要上车,就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着开了进来。
翟安文看到了车内的人,往后让了一步,等着车子停下来。
车子一个急刹,翟一五推开车门,极快的来到了翟安文的面前:“她人呢?”
翟安文道:“好不容易睡下,我让人在给她喝的牛奶里稍微放了些安眠药,能让她睡得好一点儿,你现在别去打搅她。”
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钟,的确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再去问她什么,可是......
翟一五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将翟安文脸上转着看了一圈,才说:“徐让失踪,你知道多少?”
翟安文蹙眉,拉下脸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父亲!”
翟一五便笑了一声:“咱们俩也别在这里装什么父慈子孝了,我不过是你收养的儿子,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话音刚落,翟安文一巴掌呼了上去。
翟一五的脖子都偏侧到了一边。
翟安文的眼眶瞬间蓄满了血丝,通红着双眼,他眼中的光是收缩而锐利的,愤怒,意想不到,震惊,还有失望。Χiυmъ.cοΜ
“你在胡说些什么?!”
“还要骗我吗?那你拿着钥匙准备去哪里?是自己去替徐烟找她父亲的下落?你知道徐让现在在哪里?”
翟一五一声紧追着一声问道:“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要去找我?”
“翟一五!”
翟安文拔高了声音。
翟一五呵的笑了一声,脸上露出灰败来,他从口袋里拿了一个纸团出来,摊开,亮在了翟安文的面前。
纸条上写着:狸猫换太子。
只是五个字,却像是五记重拳,直击在翟安文的胸膛上。
翟安文猛的深吸了一口气。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爷爷奶奶一直都不喜欢我,是,我是私生子,是连母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可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你的孩子,身体里流着翟家的血,为什么爷爷奶奶会那样排斥我?我不明白。”
翟一五缓缓的说道:“为了不让我进翟家的族谱,他们甚至不惜将你也赶出来翟家。”
“当年,二叔故意陷害你,你其实是知道的吧?出事之后,爷爷将你叫到了书房里去,我听到书房里传来打砸的声音,当时我年纪还小,还以为是二叔害得你受到了爷爷的责罚,后来你带着我离开翟家,你学医,成为了医生,我一直都以为,是因为二叔的陷害,爷爷才放逐了你,就在前几天,我才知道,原来不是。”
翟一五惨淡的笑了一下:“二叔再怎么作妖,你是爷爷看中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因为几个项目的失败就被放逐?根本是爷爷为了让你放弃我,把我送走,故意将二叔的陷害当做契机,要你妥协,你之所以会被放逐,是因为不肯放弃我。”
翟安文紧绷着脸:“谁告诉你的?你是我翟安文的儿子,你姓翟!翟家内部的纷争,跟旁人没有任何关系!你少听他们胡言乱语!”
“那这张字条是什么意思?”
翟一五将纸条捏成一团,丢到了翟安文的身上。
“徐烟找我之前,我正在调查我自己的身世,她那通电话之后,就有人将纸条塞到了我的口袋里,其中还有肖潇的出生证明,包括我的。”
翟一五“哈”的压出一声干涩的笑,他脸上的表情,又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狂笑出来一样。
他说:“我才知道,我和肖潇不但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们的血型都一样!甚至,我们根本是在同一时刻从同一个产房里出来的!”
“掉包!有人把我跟她掉包了!”
翟一五连珠炮的吼出来:“A国人已经找上了我,他们说,我才是那个真正的继承者,是倪光的儿子!”
“放屁!”
翟安文一巴掌打了上去,翟一五左右两边都出现了指痕印。
翟安文一把抓住了翟一五的肩膀,压着嗓音,舌尖抵在齿缝上,几乎是恶狠狠的说道:“你是我翟安文的儿子!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谁也别想把你诓走!”
说着,一把将翟一五牢牢的抱住。
翟一五两只手先是垂在身侧,牢牢的握着拳头,被父亲一把抱住,他闷声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像是小的时候,靠在父亲的怀抱里,受了委屈,嚎啕大哭。
他不敢相信,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做梦,怎么可能?他当了翟安文的儿子二十多年,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变了,变成了倪光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他不愿意相信,这打击来得太突然,他根本缓不过神来。
“你才是倪光的儿子,肖潇,只是倪光摆出来的一个烟雾弹。”
父子两人正当靠在一块儿,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打击而无法平静的时候,两人身后,有女人的声音,缓慢的,迟疑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吐了出来。
翟安文和翟一五俱是浑身一震。
翟安文匆忙放开翟一五,回头去看站在他们身后,散着头发,脸色苍白的女人。
他明明在徐烟喝的水中加了点儿安眠药,好让她睡得好一点儿,她不可能会醒过来!
“你们在骗我,说什么会帮我找到我父亲,会帮我把倪光找出来,其实,根本就是掩盖你们和倪光是一伙儿的,这个事实。”
“徐烟你听我说!”
翟安文上前一步,想要去拉住她的胳膊。
她看起来飘飘晃晃的,随时都能倒下去。
手指尖还没有触及到徐烟,翟安文的胳膊被一把,狠狠的打掉,徐烟猛冲过来,撞开了父子两人,就钻到了翟一五刚下来之后,还没有关上门的车上。
“徐烟!”
“徐烟!”
两人惊呼,忙要上去阻拦。
车子猛往前一冲。
徐烟赤红了眼睛,瞳孔涣散的伏在方向盘上,一只脚狠狠往下踩去,车子瞬间就像是一只呼啸的猛兽,就蹿了出来。
翟安文忙伸手将挡在车前的翟一五一把拽过来。
那车头就擦着翟一五的膝盖,往门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徐烟!”
翟一五甩开翟安文想要追过去,“砰”,半开的铁门被撞得瞬间晃荡掉落下来,车子突破铁门冲了出去。
“徐烟!”
翟一五嘶哑着嗓音急喊,趔趄着差点儿摔倒,却还是没能追上咆哮如猛兽一样往前飞驰的车子。
他转过身来,立即就要往车上去。
翟安文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将车门往外一推,不必说话,翟一五立刻跳了上去。
寂静的街道上,只看到两辆车,一前一后,一追一赶。
“徐烟!徐烟你接电话!”
翟安文开着车,翟一五拼命的想要拨通徐烟的电话,可是,手机始终没有人接。
“她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带电话?”
翟安文摇了摇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翟一五见打不通,不再折腾,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望着前边直往红灯处冲过去的车辆。
“当心!”
红灯跳转,徐烟的车猛冲过去,翟安文也想要控制着车辆追上前去,半道儿上一辆小卡车横打了过来,翟安文一个急刹车,与那小卡车堪堪擦了个边。
两辆车都打旋,险些撞了个正着,各自被逼停在变道上。
小卡车司机从车上跳下来,拦住了两人的车头,骂骂咧咧,就要人下来给他一个说法。
前边,路口处的小跑车很快不见了踪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翟安文狠狠锤了一把方向盘,推开车门怒吼:“吵什么吵!”
那小卡车司机见状,脖子一缩,气焰瞬间削减了下去。
翟一五从另外一边下来,跟翟安文道:“我去找她!”
说完,也不等翟安文多说,钻到了翟安文刚才开车的驾驶座上,启动汽车,把车开了出去。
翟安文始料未及,扭头要说什么,被小卡车司机一把抓住了领口:“别以为你凶我就怕了你!我车子被刮成那样,你得赔钱!”
翟安文耳朵边尽是小卡车司机骂骂咧咧的喊叫,他又躁又急,心头一团一团的火往上涌,担忧、忧惧,焦躁不宁.......偏偏,他总是迟那么一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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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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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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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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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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