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那小子是个心性不定,又有些歪门邪道的,在我导师将要离世时,便将他轰出了师门,后来就再也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郁南行颔首,沉吟着问道:“那付老你对这项手术知道多少?”
付老先生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在天赋上不及那位师弟,且我的导师以为这项技术当真成了,可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弊大于利,便将所有资料都带到了地底下。”
他很遗憾道:“你跟我提到徐小姐的情况时,我以为你不过是开了个玩笑,现在想来.....”
他道:“我已回去将我导师留下的所有资料跟视频文件都翻找了一遍,没有多少有用处的地方,不过,对她术后的修复,我倒是可以想一想办法。”
徐烟这时已走到了楼梯边上,正往他们这边来。
付老先生的话便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郁南行起身,过来迎她。
徐烟看着付老先生在这儿,没有拒绝他。
走到老先生跟前,她很客气的招呼了一声。
老先生道:“这样早就过来打搅,真是不好意思。”
徐烟笑了:“老先生愿意过来才好。”
便在郁南行的对面坐了下来。
彼此交谈了一会儿,秦姨便打电话过来,催丈夫回去。
徐烟跟郁南行将人送到了外边,见着车走远了,徐烟脸上温和的微笑便收了起来,她很快往边上走了一步,拉开了跟郁南行的距离。
郁南行看着她率先转身进去,眼神有些暗淡。
“怎么不高兴了?”
徐烟坐到沙发上,半抱着胳膊抬头看他:“我为什么要高兴?我看到你就不高兴。”
郁南行一笑:“无理取闹。”
徐烟抬脚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无理取闹怎么了?”
他还是在笑:“你只管闹。”
像是没脾气的好好先生。
徐烟越发来劲,抓起桌上,老先生喝剩下的半杯残茶就往郁南行的身上扔。
那茶水砸到他脸上,茶杯打在他胸口,郁南行脸上的笑容凝在那一瞬间,他面色狼狈的看着徐烟,眸色很深。
徐烟站起来,笑了起来,抬手来擦他脸上的茶水:“对不起,我手滑了,我给你擦擦好不好?”
前一秒还疾言厉色的,十分不痛快,现在却笑眯眯的,一副讨好模样。
她就是在糟践他,再明白也没有的表演方式。
偏偏他知道,也没办法跟她发怒。
这就是一场没有剧本,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戏剧。
郁南行将她擦着他脸上水渍的小手握住,望进她眼睛里去:“你现在高兴一点了吗?”
徐烟看到他眼中的认真。
她把嘴角往上扯了两下,敷衍的点点头:“挺高兴的。”
郁南行便弯腰,将剩下的,她喝的那杯水也端了起来,塞到了徐烟的手中:“只要你高兴。”
徐烟心里头突然一股烦闷。
她脸色立即变了,往下一拉,把手里的茶杯往垃圾桶里一扔:“讨厌!”
把手从郁南行的手心里拽出来,转身就要走。
她故意任性娇纵,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都是他欠她的。
走到楼梯第一层台阶上,她手端着下巴,凝着他微微的笑:“郁南行。”
那嗓音含了点轻快。
郁南行转过来,看她。
她眼中的光在闪烁着,他鲜少见到她这幅生动的样子,看得竟有些呆了。
徐烟道:“今天下午,你忙不忙?”
他的事情自然多,不过为了能陪着她在安城住这段时间,他将不少的工作都丢给了阿奇,推掉了两个项目,即便这样,事情还是不少。
郁南行道:“你想去哪儿?”
徐烟下巴支在手心上,晃了晃,问他:“你就说你忙不忙?”
郁南行便要往她这边走过来。
徐烟一跳,往上又走了一层,故意做出不要他靠近的样子。
郁南行脚下无可奈何的停了下来。
就听她说道:“你要是忙呢,就在五点钟的时候看一眼手机,要是不忙,从五点开始,你就看着手机。”
郁南行不是很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徐烟笑了两声,眼角也染了一点儿明媚颜色,她说:“我跟人联起手来,给你准备了一点礼物。”
说时,蹙眉想了想:“也不能算是给你准备的。”
她说:“不过,你要是无聊的话,看着乐呵乐呵也不错。”
说完,她往楼上去。
郁南行大约能猜到一点,又是她针对他的恶作剧。
他猜得到的,大约是昨天那个记者拍到的事,她要将他从前过往掀开来,丢到众人眼中去。
其实,郁南行是不大在意这些的,丢人?他是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他深信一个道理,英雄不问出处,即便他曾经再潦倒,只要他现在稳居高位,即便有人在背后编排,那也只能压低了嗓子,偷偷摸摸的,当着他的面,谁敢?www.xiumb.com
她真找了媒体,发散出去,也没有哪一家媒体敢大肆负面的来报道他。
他在M国的过往不是没有被半遮琵琶的披露出来,还不是趁着郁氏有波动时敢冒一冒头,一旦见势不利,又立刻偃旗息鼓下去?
郁南行猜不到,这回的事,和他无关,和即将跟他举办婚礼的女人有关。
和他男人的尊严有关。
是有关肖潇,也是他明面上现在的女人。
薄一心跟徐烟关系要好,肖潇偷了徐烟的那张脸之后,这段时间一直以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为由,阻止薄一心来探望她。
再加上,前段时间,郁南行并不知道她不过是盗了一张脸,假冒的徐烟,因对薄一心也有点芥蒂,便故意阻止了薄一心到小别墅去见伤患。
这么一来,倒是给了肖潇一段时间的安宁。
可这回郁南行要跟“徐烟”举行婚礼,两人复婚的消息传得是街知巷闻,薄一心对郁南行是十二万分不满意的,趁着郁南行人不在北城,她强硬的闯进了门,想要劝说“徐烟”。
这便把肖潇给惹毛了。
也为了防止有朝一日,被薄一心看穿自己是个冒牌货,肖潇找了人,想彻底坏了薄一心的名声,将她拖拽到烂泥里去。
没有了她父亲的薄家,这一回,看谁还能在背后撑着她!
肖潇的计划简单粗暴,将薄一心曾在国外夜蒲,跟人互动暧昧的照片放一波出去,然后找相似的人录点那种视频。
先乱了薄一心的心神,再直击她的死穴。
只要照片她承认了是真的,对于之后放出来的视频是真还是假,没有人会在意,那只会成为更多人疯狂踩压的谈资。
薄一心这个贝戋货,肖潇想整她,也是很久。
要不是因为她从中作梗,徐烟早死了八百年了,自己又怎么会吃那么多苦头?
万事俱备,她只等着看好戏。
五点一到,果然,薄一心三个字就上了热搜,很快便爆了。
肖潇没有点进去看,怡然自得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这段时间以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感到舒坦的。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才将手机再度拿起来,想要点进去看看那些令人愉悦的谩骂。
楼下咚咚咚,传来脚步声。
像是十分急躁的样子。
肖潇不大愉快的将手机捏着,心道,难道是网上那些好事者这就找到了薄一心家中去,薄一心跑到自己了来躲难了吗?
她既觉厌烦,可一想到薄一心现在焦头烂额的狼狈模样,肖潇又十分的期待。
便推着轮椅,洋洋自得的往门口的方向去。
她手刚摸到了门把,还未将门拉开,外边一股力量撞了进来。
肖潇的轮椅都被撞得往后滑动了一下,她恼火起来,臭骂道:“找死了吗?莽莽撞撞的,不想活了!”
便见门外一头是汗的家里佣人,急切切的道:“太太,外边来了好多人!说是,说是......”
肖潇莫名:“什么人?”
“记者!媒体!”
心里有了点不好的猜测,肖潇道:“他们来干什么?”
那佣人就道:“他们是来问太太跟先生的婚礼还进行吗?太太的私生活这样.....混乱,先生真的打算龟壳背到底吗?”
那人咽了口唾沫,才将后面的话说完。
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面色立变的肖潇,道:“管家在外边拦着,他让我上来跟太太说,千万别往窗户那边去,他们有人用了无人机飞进院子来拍摄。”
怎么回事?那些记者媒体不应该去薄一心住处的吗?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到她这里来?!
肖潇惊疑错愕,她气息喘得有些急,转动轮椅就往房间里去,抓起丢在一旁的手机,飞快翻开页面来看。
从标注着薄一心热搜的那项点进去,看到满屏的照片,肖潇先松了一口气,点开来看。
等看清楚照片上人的脸庞,肖潇急闭了闭眼睛,又惊又骇,又恼又怒,她一口气上不来,眼珠直翻,人往后靠着喘不上气。
旁边跟着进来的佣人急喊:“太太!太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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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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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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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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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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