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礼已断气。
摔得五官都模糊了。
徐烟打了镇定剂,她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手指弯曲紧握着,怎么都掰不开。
孟鹤庆等着她醒过来。
徐烟一口气冲上来,眼皮忽然张开。
孟鹤庆连忙起身,手抚着徐烟的脸庞,喊她的名字。
徐烟目光涣散,好一会,才在他的脸上聚焦。
一口气从口中吐出来,她喊:“孟鹤庆?”
孟鹤庆连连点头:“你怎么样了?哪里难受?我去叫医生过来。”
徐烟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我小叔叔呢?”
孟鹤庆一时沉默,没有说话。
徐烟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赤着脚就往太平间里跑。
孟鹤庆担心的跟在她身后,徐烟跑到了那盖着白布的尸体前面,她停了下来,手伸出去。
孟鹤庆忙抓住她的手,不忍道:“还是别看了,后事,我会帮你处理。”
徐烟甩开了他的手,将那白布一下掀开,五官模糊的一张脸出现在面前,徐烟往后退了一步,一下跌坐在地。
孟鹤庆要过来扶她,徐烟反手,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孟鹤庆呆住,徐烟起身,往外走。
他赶紧跟上去,将人拦住:“你听我说!”
徐烟挣扎。
眼中赤红。
孟鹤庆道:“我不知道倪光跟郁南行的事!徐烟!我真的不知道!”
他抬手发誓:“我可以发誓,要是我故意引倪光入主薄氏,就让我不得好死,这辈子都得不到你的原谅!”
徐烟呼吸急促,脸庞发白,她胸膛急促的起伏着,目光在孟鹤庆的脸上打转。
孟鹤庆道:“我是被利用了。”
“我们,都上了郁南行和倪光的当!”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敢说你放心这三个字,但是徐烟,这件事既与我有关,我不会坐视不理。”
他说:“我会去找倪光,尽我所能,阻止倪光和郁南行撤掉你朋友的决策权。”
徐烟看着他,像是要从他的眼中看出真假来。
孟鹤庆不避不退,站在那里,任由她审视。
下一秒,徐烟人往后一靠,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孟鹤庆想要伸手去扶她,被徐烟拒绝了,她嗓音哑得厉害,像是坏了的琴弦:“这件事是不是郁南行利用你,我会调查出来,孟鹤庆,你别让我失望。”
她说完,起身要走。
孟鹤庆扶了她一边胳膊,徐烟躲开:“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徐烟往走廊的那边离开了,不多会,从太平间旁边的一个拐弯处,有人走了出来。
站到了孟鹤庆的身后,说道:“看来,她也不是没脑子。”
孟鹤庆眼眸一沉,没好声气道:“为什么要逼死徐礼?他跟我们的事,根本没有一点影响。”
“就是因为没影响,才没必要在这世上继续留着。”
那人说道:“她最好能尽快到郁南行身边去,别怪我没提醒你,只有搞垮了郁南行,你才有机会完全得到她。”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那人阴笑了两声,从孟鹤庆的身后消失了。
徐烟帮徐礼办了葬礼,徐礼就葬在她替徐让夫妇买的墓地边上。
这里,原是为她自己所留的墓地。
徐烟半蹲着,给徐礼烧纸钱,天一寸一寸阴下来。
秦颜走过来,说:“股东大会延期了,孟鹤庆回到了孟家,动用了孟家的势力,倪光和郁南行现在一个被翟安文牵制,一个被孟家围住,暂时不会再动薄氏,但,倪光回国,就是为了打入国内市场,他投入了这么多钱,不会肯就这样坐以待毙。”
徐烟将手里的最后一把纸钱丢进了火中。
她起身,看着烈烈的火:“我约了刘安琪。”
“倪光的太太?”
徐烟说:“是。”
秦颜道:“倪光起家,是靠了刘安琪的娘家,你走这条路,也许可行。”
徐烟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不管能不能行,总要试试。”
她跟秦颜说:“你想办法让一心在国外再待几天,在事情解决之前,别让她回来。”
“那你要尽快,”秦颜道,“我用学习项目前期筹备的理由留了她这么多天,她已出现了怀疑。”
徐烟点了点头。
从墓园出来,徐烟直奔约定地点。
刘安琪早已经到了,坐在窗边上,蹙着眉。
听到声音,她转首过来,看到徐烟,脸上有一丝犹豫。
“倪太太。”
刘安琪示意她坐下:“你今天找我,是为薄氏的事?”
徐烟并不奇怪,她为什么会知道,坦白道:“薄氏是我朋友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倪先生当初注资时,也声明,会尊重薄氏的主导地位,但是现在......”
“他以注资的形式拿下了薄氏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郁南行靠收购散股,得到了薄氏百分之十二的股份,两人现在加起来,刚好超过了薄家大小姐手上的股权。”
刘安琪道:“你想让我怎么做?帮你说服倪光,别跟郁南行合作?”
刘安琪喝了口茶,道:“在商言商,他的做法无可厚非,更重要的是,你拿什么来说服我?”
徐烟早知不会这样容易,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文件,送到了刘安琪的面前:“这是我买下的,郁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如果倪先生可以放弃入主薄氏,那这百分之十的郁氏股份,就是倪太太的。”
“郁南行竟然没有把你手上的股份收回去。”
刘安琪有些惊讶的看着那只牛皮纸袋,眼皮往下压着,嘴角溢出了一声轻笑。
她手在那纸袋子上拍了一下,眼皮一抬,看向徐烟:“你要让我去说服倪光,也不是没有可能。”
徐烟听到她松了口,正心中提吊,想要追问。
就听刘安琪说道:“郁氏百分之十的股份,除非我和郁氏作对,否则,这点分红的钱,我还不放在眼里,只能说,算是一个跟郁氏合作时的保障。”
她看着徐烟:“你要说动我,最好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徐烟抑着心口道:“什么条件?”
刘安琪眼眸微张,盯着徐烟,缓慢说道:“认下我,当你的干妈,替我刘家跟郁南行联姻,或者,跟翟安文订婚。”
看到徐烟怔愣的小脸,刘安琪笑着说道:“我们夫妻回国来的目的,也没有隐瞒过,你应该有所耳闻,现在你要我为你得罪郁南行,我也需要帮自己留一条后路,要么改用其他的方式,保证我们夫妻跟郁南行的合作,要么,我们就得找能与郁南行相抗衡的势力,紧紧抱成一团。”ωωω.χΙυΜЬ.Cǒm
她说:“我不要你现在就回答我,股东大会还有两天,你可以回去考虑清楚。”
刘安琪说着,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尖在那份牛皮纸袋上点了一点,起身,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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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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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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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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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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